于微走过那些人,承受着她们羞辱的眼神,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健康地活下去,怎么逃离这个地方,逃离了之后又怎么回来复仇。
唯一的一条路已经被堵死了。
趁着那些人在那边嗑瓜子聊天,于微准备翻墙逃离于家。她不想再给这个家当免费的劳动力,却没想到于家高墙大院,翻不过去不说,在翻的过程中她还被刘远瞧见了。
刘远赶紧去给徐珍报信。
徐珍冷笑:“想逃,想得美。这人生在世,什么都说不定。没准那于微逃出去了,以后就飞黄腾达了,就她那小心眼,还不得回来找我们麻烦。”
徐珍凑在张妈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当天晚上,于微住的柴房没有上锁,但她却被人从后面用麻布把头套了起来。
心里一阵惊慌,于微不断挣扎和叫唤,声音隔着袋子很闷。有人旋即塞了一块湿抹布到于微的嘴里,那块湿抹布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恶心得于微直想呕。
于微的挣扎毫无用处。麻布套着脑袋,她看不见是谁,但隐隐听到了张妈的声音。
张妈在一旁指挥着,夏荷和怀玉又用绳子麻利地捆住于微的手脚,再用湿毡子裹住于微的身体。
“给我打。”张妈压低声音道。
夏荷和怀玉拿起包了湿毛巾的棍子就往于微身上抽去,吹雪拿着棍子在一旁跃跃欲试。
“愣着干什么,”张妈忍不住提高音量随即又捂住嘴,低声道,“打啊。”
吹雪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突然有点同情这个小姐。虽然平时跟着怀玉混,怀玉让她干什么她都干什么,但此情此景却让她内心深处泛起一点恻隐之心。
顿了顿,吹雪丢下棍子转身跑开了。
“没出息的东西。”张妈对着吹雪的背影小声唾骂道。
于微被打得眼泪直淌,身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闷痛,却叫都叫不出声,并且这种打法在身上留不下一点伤痕。
此后大半个月,于微都只能躺在柴房冰冷的床板上,喉咙肿痛,连进食都困难。期间有人来摸过她的额头,她听见那人说自己发烧了。
这段时间,都是吹雪偷偷来喂于微吃一些流食。于微偶尔睁开眼看见那张脸,心里一片茫然。
再后来,于微陷入昏睡,神志不清。
某天半夜,徐珍站在柴房门口。
刘远进去探过于微鼻息,虽一息尚存,但刘远想这一身伤病叠加寒冷再叠加饥饿,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去所有生命迹象。于是刘远对着站在门口的徐珍摇了摇头,意即没有呼吸了。
微弱中,于微感觉有人把自己的身体抬起,丢到了于家大院的侧门外。
外面天寒地冻,于微冷得一个激灵,恍惚中艰难地睁开眼。然后她看见一行身着雪白轻纱的人猫一样轻巧地走过她眼前,步伐又轻又快,连同身上冰冷的气息与雪融为一体。
于微的第一反应是这些人不冷吗?第二反应是自己已经死了,见到女鬼了。但这些女鬼一点也不可怕,反而有一种飘然的仙气。
领头的那个女子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于微一眼,然后迅速来到她跟前,隔着面纱和她对视。
于微看到一双极其美丽的眼睛,眼波流转中有一种既柔软又复杂的情绪。然后她听见那个女子说:“你愿意跟我走吗?”
这是苏显儿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