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来找我时,身上有一种浓腻的脂粉香,这瓶子上,就有这种气味,小妹送来时可没有,她素来不喜这种香气。”
沉璧不可置信,下意识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手。
她什么都闻不到。
但防风邶的嗅觉好过她千百倍。
沉璧不知道他闻得到,却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动作,恰恰暴露了她做贼心虚。
防风邶笑了,笑得沉璧毛骨悚然。
他猛地掐住了沉璧的脖子,笑着说:“原以为你只是针对我,现在你把手伸到了我娘身上,还背叛了你家小姐,你可真是好样的。”
防风邶歪着脑袋,声音冷得像是刀子刮过她的骨头:“我可没有你们小姐那么好脾气,我再问最后一遍。”
防风邶手上青筋暴起,沉璧被掐得喘不上气,目眦欲裂,恍如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防风邶目光寒冷,语气凉薄,一字一顿道:“是谁,让你换的药?”
答案防风邶其实猜到了,沉璧没有这个必要来坑他,防风哲也没有这个心眼,答案昭然若揭,是防风小怪的夫人,小妹的亲生母亲。
目的,大概是为了借意映的药,毒害死静夫人,想要一举毁掉他们兄妹的关系,彻底解决兄妹之间的谣言。
防风邶最在意的就是母亲,意映最擅长的本事之一就是做药,而且,意映没事就会做药给静夫人吃。
这次被换的药,就是意映早上刚刚送来的。一旦得手,意映还真说不清了。
意映是防风氏嫡女,死的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姨娘,无论如何家族都不会追究她的责任。
但防风邶一定会。
到那时,两人的关系将无法挽回。
他们很懂人心,无论多好的关系,两颗心只要生了嫌隙,就再也难以恢复如初。
只是他们想不到,防风邶对小妹太过了解,根本没有丝毫怀疑,这事和小妹有任何关系。
他们也想不到,沉璧的所作所为都被意映看得清清楚楚,她早就把药又换了回去。
即便她没有发现,他也会第一时间发现。凡是静夫人的东西,他都会检查一遍才会给母亲用。
静夫人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兄妹俩的关系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只有沉璧吓得要死。
她不知道那竟然是毒药。
防风夫人哄骗她,只说静夫人吃了会多受些罪,不会有性命之忧。
到那时,防风邶不再相信意映,而她可以趁机把一位神医的地址告诉他,给他雪中送炭。
待事情过去,防风夫人会顺水推舟把她指给防风邶做侍妾。
既可以釜底抽薪断了小姐这段不伦的关系,又可以得到想要的男人。
问完了话,防风邶松开她的脖子,沉璧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方才他只要轻轻一拧,就可以拧断她的脖子。
经此一事,沉璧吓破了胆,别说嫁给二公子了,只是想到他,都要吓死了。
防风邶原本可以像上次审问她一样动用妖力搜魂,神不知鬼不觉地问出真相。
但他就是故意要这样用最凶狠的样子去逼问沉璧,就是为了彻底颠覆她对自己的好感,彻底断绝她对自己的想法。
沉璧被吓得大病了一场。
意映念在从小长大的情分上,容许她先养好病。
意映把沉璧的身契还给她:“等你病好了,就走吧,以后,你和防风谷不再有任何关系。”
沉璧并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像她这样从小养到大的世家婢女,纵然拿回了身契,看似拥有了自由,可一介孤女想在这大荒中谋生,太难了。
可她没有脸再求他们留下自己。
她见识过二公子和意映对付敌人的手段。他们留自己一命,已经是看在自己和意映从小长到大的情分上了。
她们已经回不到最初了。
沉璧鼻子一酸,爬起来想要给意映磕个头,被意映制止。
意映也很难过,她在这里真心以待的朋友并不多,如今已经失去了一个。
意映扭头离开,沉璧忍不住叫住了她:“小姐!等等!”
意映回头看着她。
沉璧张了张口,还是忍不住提醒意映:“小姐,你可知道,二公子,其实……其实……他很可怕,他真的很可怕……你……”
意映明白了她想说什么,打断她说:“也许对敌人来说,他的确可怕。可在家人眼里,只觉得他可爱。”
沉璧愣了愣,没再多说什么。
她一开始,也曾把二公子和小姐当做家人的,不知是何时生出了其他的心思,也便和家人离了心。
曾经可爱的人在她的眼里也变得可怕。
原来是自己变了,终是自己不配拥有这样可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