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说:“我留意到简生曾闯过大祸,离家出走,为了躲避仇家,在外面隐姓埋名流落过几年。”
“也许那几年,他就是化名作‘三郎’。”
“他有我查不到的经历,我便多留心了他几分,专程让人盯着他。”
“前不久,他曾经从清水镇向外寄过一封信,被我劫获了,我那时怀疑他会不会是奸细,但查验过后,发现真的是一封家书,便将那信原封不动的寄出。那封信上的内容,和念九姑娘说的基本不差。”
“那封信,我用法术拓印了下来,以防有人事后指摘简生私自和外界联系,会被怀疑为奸细,他到时说不清楚。”
句龙说:“那他应该就是雪娘说的那个人。”
共工问:“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相柳敛眸:“是一封决裂书。简生说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逢场作戏,让她不要再等他,往后一刀两断,各自嫁娶,互不干涉。”
“也是一封诀别书。”共工说。
几个大男人都沉默了。
共工问句龙:“这次牺牲的战士,找到了多少?”
句龙摇摇头,黯然答道:“还在清点,许多兄弟已经找不到尸骨了,还需要一段时间。待清点清楚,我再一一通知他们的家人。”
末了句龙又叹了口气,补了一句:“若他们还有家人的话。”
他们都是亡国之人,之所以来投军,是因为他们的家人大多早已死在连年战火中。
还有家人亲眷愿意追随他们的,几乎都已经接到了军中。
很多人曾经的亲朋好友,都已经投降了轩辕,如今在中原过得很好,早已和他们分道扬镳。
也有些人,将仅有的那些可以思念的家人藏在心底,为了他们能好好活下去,永生不再相见。
简生就是这样的人。
很快,句龙的亲随部将带来了查到的消息,他们找到了简生所在的第六部,带来了他幸存的战友,也找到了当初盯着简生的人,和相柳说的分毫不差。
相柳拓印的那封信也找了出来,信的内容和雪娘说的也能对上。
基本已经能确认了,简生就是那个三郎。
只待将来从雪娘手中要来那封信比对一下,就能百分百确定了。
却不知对雪娘来说,这个答案究竟是找到更好,还是找不到更好。
沉默片刻,相柳提议:“若是雪娘,或者其他不在军中的军属想来祭奠亡人,还请义父开恩,让她们进来。”
共工点头:“只要他们愿意来送他们一程,我自然不会阻拦。”
相柳说:“我会仔细核查他们的身份,确保不会让奸细趁机混进来。”
共工点头:“嗯,你做事,我是放心的。”
共工又对句龙说:“龙儿,我总是让你和柳儿多学学,凡事多听听他的意见,看看他是怎么做的,你总是不服气。这次,你总该知道你究竟差在哪里了。”
句龙气馁极了,却仍然有些不服气,说道:“可是,他,他做的也有不对之处!他触犯了军规!”
句龙不理解,这军规还是相柳和父亲共同商议制定的,他怎么能带头违反呢?
句龙说:“军规不许任何人和外界私联,简生偷偷向外界传信,他既然已经劫获,为何又替他传了出去?而且不上报军中军法处置?”
相柳说:“大战在即,他又不是奸细,没必要把这些小事上报义父让他分心。”
共工点点头:“况且战前处置将士,也会动摇军心。”
相柳说:“正是如此。”
句龙仍不服气:“可违反军规就是违反了军规,无论什么理由,他也是违反了军规。”
“相柳知情不报,刻意隐瞒,包庇纵容,岂不是把他自己也拖下了水?”
“信件经了他的手,却又传了出去,私联外人这件事,他便也有份。”
“他身为简生的上官,知法犯法,岂不是罪加一等。”
句龙理直气壮。
“你!”共工气结,抬手就要打他。
相柳却不紧不慢地说:“句龙说的没错。”
相柳说:“我的确触犯了军规。按照军规,隐瞒包庇下属,当鞭笞二十。简生私联外人,亦当鞭笞二十,如今他已战死,但他是我的兵,我理应将他的刑罚一起受了。”
句龙呆住,共工也是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