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城田地最多,每家每户都有十亩二十亩,有朝廷按劳力分发,还有勤快人上山开荒所得。
虽然土地贫瘠,产不了多少粮食,架不住漫山遍野都可种粮。
而且,山地开荒,谁开的是谁的,只要你勤快肯干,不但饿不死,除去少得可怜的赋税,卖粮食的银钱就足够一家人吃穿不愁。
所以,荣城对比其他地方稍逊繁华,但百姓的钱包并不干瘪。
荣城的田地买卖是平常之事,有余力的人家田地不够耕种,每年都会租赁别家的闲田。还有很多人家土地稀薄,又有其他活路,也会每年出租,换来买粮食的银钱就好。
买断最好的田地需十二两银子,而买断最差的高岗山地只需要五两银子,处在中间不好不差的粮田价格不一,要参考地理位置,还要预估粮食产量,这就需要有经验的老农实地查看。
而关于租赁土地,最好的一年租金是四百文,最差的租金一百文。
就像缚誉家的三亩地不好不孬,出租一年九百文钱。租户买种子雇人力要投入九百文钱,产出的粮食可以卖到三两银子,或是更多,要看年景和收成。
也就是说,租赁三亩地,除去一切成本,净赚最低是一两银子。
以上计算都是种普通作物的收入,就是本地最耐寒也最耐旱的糜子,不遇大灾之年,稳赚不赔,若是种棉花和药材可以赚的更多。
但是,多数人没有销路,其中也存在很大的风险。本地的棉商和药商都是搞家族垄断,若不是销量太大,自己家的不够用,是不会向普通农户收购的。
就是万不得已收购小门小户的东西,也是拼命往下压价钱。所以,明知道那些作物赚钱,一般人也不会去种植。
恶性循环,一方面是两大家族赚得盆满钵满、富得流油。另一方面又有大量土地闲置浪费,很多劳力无用武之地。
药材和棉花市场,吴岁晚是一无所知,只能从一个小老百姓的角度来看个表面。
她小时候上山采药材,卖给来村里收购的小商贩,一斤晒干的药材只赚几十文钱。但是,当外祖母生病了,到药铺里抓药,一两就可以卖给你几百文。
还有棉花,单单拿吴县举例,全县二十多万人口,能穿得起全棉花做的冬衣,人数不足一万,可见其中利润之大。
有田地,有劳力,就应该欣欣向荣。
大靖朝幅员辽阔,本应该每个人都吃得起饱饭,穿得起棉衣,看得起小病。
吴岁晚想,若有朝一日,她有幸能够富甲一方,一定要竭尽所能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
就像荣城常年干旱,与之相隔不足一千里的希城却是年年洪水泛滥。若是修上一条贯穿两城的沟渠,可滋润万亩良田,也可惠济子孙后代。
既然对各个行业都一知半解的吴岁晚都想得到,那些官员和商贾又怎会想不到?只是都不愿意出这笔银子罢了。
好事容易做,好人不容易当,那需要十几两或几十万两白银的投入。
商贾们只想着垄断行业,多赚银钱堆满自家的仓库。朝廷这几年边关战乱不停,皇朝更替,藩王割据,有点银子都想着养私兵制武器,没有人愿意给普通百姓算计活路。
吴岁晚的心很大,装得下个人委屈,也装得下黎民众生。
吴岁晚的路很长,她走出杨家村,走出了吴县,将来有一日,也会走遍天下。
然而,十八岁的吴岁晚,见识和能力还太小,本钱更是捉襟见肘。
那一日,吴岁晚和缚誉谈论了很久,回将军府的途中又拐去书局,买了几本地方县志和土地粮食方面的书籍,一有空闲就要翻阅掂量。
可以肯定,投入几十两银子,租赁上几百亩田地,秋季丰收之时,赚上几十两是不成问题的。
吴岁晚觉得,想干什么不要犹豫,前怕狼后怕虎,这事儿就干不成。
就算是百年不遇一场大灾,她一种地就赶上了,也不过损失几十两银钱,就是一首饰匣子没了,她再做工挣回来就是。
吴岁晚托缚誉打听飞石村有多少土地出租,她打算今年种上一百五十亩到二百亩,先试试水。
赚不到钱,明年再想其他出路,如果行大运赚到了钱,明年就买断一部分,租种一部分,财富需要慢慢累积。
田地的事不会那么快有着落,但缚誉已经为吴岁晚找来了玩偶里面的填充物。
据他所说,村子里装枕头用的都是一种草籽,不需要花费银钱,随便去田间地头山脚边就能撸回一箩筐。
还有很多人家高岗山地种的糜子没有长成,堆在粮仓里留着喂鸡鸭,也会装在枕头或者垫子里,结实又光滑,家家户户都存着很多,给钱就卖。
吴岁晚派李叔赶着马车去飞石村取回了一麻袋草籽和一麻袋瘪糜子,至少够装一百多个玩偶的。
她知道给缚誉银钱他不会收,就买了几斤猪肉和几包糕点,让李叔捎过去。
虽然送去缚家的东西,足够买来十麻袋的玩偶填充物,但吴岁晚觉得很值。
一是她往后还要指着缚誉帮她管事。二是她的思想里认为,在银钱上扣扣搜搜,交不下人,也干不了事儿,自然也挣不来更大的钱财。
有付出才有回报,有利可图,别人才会为你尽心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