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已经为公子收拾好了一个营帐,你去睡个把时辰,就不会难受了。”
小凳子搀过未轻煦的胳膊,引着他前行,小心不让步伐错乱的未大公子跌倒。
“这是哪里呀?我怎么在这里?”
未轻煦的神情茫然,双眼空洞,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小凳子身上,踉跄而行。
“我做什么了,感觉好累呀!”
小凳子安慰道:“公子研制了一宿药方,累一点也正常。”
“哦……”
未轻煦单手抚着额头,喃喃道:“我一晚上不回家,婵儿又要生气的,我得想法子哄哄她……”
小凳子没搭言,伺候未轻煦躺倒,为他盖被子。
“婵儿呢?”
未轻煦闭上眼睛,安静地躺着,就在小凳子以为他睡熟了,要悄悄离开的时候,他又突然坐起身,寻找呼唤:“婵儿……婵儿……你去哪里啦……婵儿……”
“公子……公子……”
小凳子连忙抱住未轻煦,阻止他掀被下床,温声安抚道:“夫人出门玩耍,还没回来,您先睡一觉,睡醒了心情好,夫人也就回来啦!”
“嗯……婵儿出门……还没回来……”
“她是爱疯爱玩的……”
“她出门我也是知道的,我还知道她和谁出门玩了,我会找到她的……”
“婵儿可是个妙人儿,我和她一起长大,从来没有看透过她,我拿命护着她,都不如护着猪和狗!”
“这世间任何一个男人,都比不上我对她的宠爱,没有人比得过……可她好像不知道呢!”
“她不知道,我为她付出过什么吗?”
“不不……她知道的,只是不在意,因为她没有心……”
“……韩婵是一个很糟糕的女人。”
“婵儿在外疯玩,被野男人带坏了,我要把她再带回来。”
“那些人欺负了我的婵儿,我要帮她讨回公道,婵儿一定等着我去找她呢!”
未轻煦似是累极了,窝在被子里软绵绵一团,念叨着,念叨着,声音越来越小。
小凳子松了一口气,未公子的日常,吃药,发狂,清醒,控制小皇帝。再吃药,再发狂,再玩弄权术,再吃药……
若有一日,他能正经吃上一顿饭,正经睡个囫囵觉,就能多多清醒一小会儿,小凳子都要谢天谢地。
照此下去,未大公子不在权谋斗争中死去,也会因为药物中毒而亡,他的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
而那个惹下事端,害苦他人的罪魁祸首,依旧在外潇洒,而且有了更好的打算。
那一夜出逃,只是先时紧张些,待到后来,离是非之地越来越远,韩婵发现没人搭理她,遂放下心来,悠哉悠哉赶路。
韩大美人可是很爱惜自己身子的,尤其肚里的孩子,可要好好保重,也许可以牵制沈长戈,助她顺利奔向齐王的怀抱。
出逃的第三日,距离荣城还有两日路程,韩婵在一酒楼用午饭,正在犹豫何去何从,就听隔壁酒桌讨论天下大势。
“听说了吗?咱们的兵马大元帅中风了,手脚扭曲起不来榻,也说不了话,一路被抬回京城,他的长子接过兵马大元帅之职。你说他刚四十出头,怎么就中风了呢?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
“啥福?啥祸?我看都是人为的,你以为上面那群人,都是好人呢!那街头乞丐争抢个馒头还打个头破血流呢!上面一群人抢的又是啥?咱们都不敢想。”
“是啊,是啊,这边兵马大元帅换了人,那边齐王便带兵攻打历城杀了陈王,还不都是为了争上面那个位置。那可是亲兄弟呀!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但那也是一个爹,流着相同的血脉呀!”
“哎呀……真是不敢想,咱小老百姓兄弟俩再不和气,顶了天是你怼我一拳,我踹你一脚,这辈子不说话,不来往就到头了。可上边那群人玩的是权,赔的是命啊。”
“你说这京里是怎么个情况,咋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我猜呀……皇帝陛下可能……嗯嗯……没多少日子了,你觉得呢?”
“我看也是……若不然齐王咋能摆这么大阵仗,这家伙来势汹汹的,皇太孙想斗过这个小皇叔,可是不容易啊!”
“让我看,齐王的赢面更大……”
“我觉得也是呢!”
虽然隔着一道屏风,几个酒友也把闲话的声音压得很低,怎奈韩婵竖着耳朵听,如蚊子一样哼哼,也让她听了个七七八八。
尤其是齐王的赢面更大,有可能干过皇太孙登基为帝的话,那可是听进耳朵,入了心地,迅速开了花。
“呵呵……我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韩婵有了主意,拉着封屏儿,招呼马车夫即刻赶路去历城。
她要去找沈长戈,撺掇他归降齐王,作为有功之臣的夫人,就能顺利与齐王府诸人接触。
然后,再动脑子,寻机会,像勾搭高思翰一样勾搭上齐王,先入齐王后院,再入齐王后宫,荣华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