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三宝着急忙慌跑回来,正看到沈长戈自婆子手中接过饭食。
“将军,你要把羽化散掺到饭里吗?这玩意儿和瓶里的药丸子会不会犯相啊?你先别着急,我回去问问,或者找个大夫来看看,别是夫人没饿死,倒让你给毒死啦!”
三宝把一大包药粉揣入怀中,又要出门,沈长戈放下食盘,大步跨过来扯住他的衣领子,又把药包抢了回去。
三宝急喊:“你要放就放一点点,就放一点点就行了,这玩意儿会上瘾的……”
沈长戈不理人,把药粉倒入掌心,像妇人抹胭脂一样,拍在脖颈,前胸,手腕……悄悄走进了屋内。
吴岁晚席地而坐,背靠窗棂下的墙壁,双臂环膝,眼神呆滞。她的世界宁和安静,苍白空荡,所以,沈长戈放到最轻的脚步声,也打扰了她。
“谁?别过来……”
“岁晚……”
距离一步之远,沈长戈停下脚步,试探地唤了一声。
“谁呀?讨厌……都离我远点……”
吴岁晚气愤又恐惧,也不抬脸看人,只是一个劲往旁边躲藏,身体紧贴墙壁,抱住脑袋,乱喊乱叫:“我要烦死了,啊……我又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要好好活着。你们总来惹我呢,烦不烦啊?你们是在盼着我死吗?”
“你们都太坏了,都在看我的热闹。我对他那么好,他说走就走,骗我哄我,言而无信。走了就不回来,我很伤心,很生气,我要气死了……”
“可是……我又好想他。只要他回来,我就不生气了,我原谅他,他再不好,我也原谅他。”
“我在等他呀,等了很多天,他知道吗?”
“我不敢出门,外面有很多坏人,他们会辱骂我,冤枉我,还会用棍子打我。他知道我不敢出门,他还不回来。他一点都不疼我了,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沈长戈慢慢蹲下身,伸出手臂,吴岁晚把脸贴向冰凉粗砺的墙面,两只胳膊胡乱推搡拍打,同时惊声尖叫:“啊……走开……”
这一次,沈长戈没有心软。右手掌托住吴岁晚的下巴,左手掌揽过她的腰身,强势将女人战栗的身子扣入怀中。
“岁晚……冷静……岁晚……”
沈长戈贴近女人的耳边,不厌其烦地柔声呼唤。他的臂膀强壮,就像一个别样的囚笼,但胸怀里的芳香浓郁醉人。
吴岁晚的惊惧在三两个呼吸过后,渐渐褪去。她的肩膀松懈,手脚绵软,下巴磨蹭着男人的手掌,眼神迷离。
“轻煦?你回来啦!”
“我认得这个味道……我很喜欢的。”
沈长戈心中窃喜,稍稍挪动身形,想要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安抚。
吴岁晚却像乍离母亲怀抱的幼崽,两手搂过沈长戈的劲腰,脑袋钻进他的胸口处,哭哭唧唧:“不要离开……不要……我听话……”
“好好……我就在这里陪着岁晚……”
沈长戈就势坐在地面上,抚摸着女人的头发。明明知道吴岁晚依恋的是未轻煦,还是为了怀中的一团柔软,无限雀跃。
“岁晚……你以前很乖的,现在有一点任性哦。”
“不不,我不是任性的小孩子,我很听话的。外祖母就说过,我比母亲听话,我会比母亲过得好。我听话呀,我最乖了。”
沈长戈的手掌从吴岁晚的头顶缓缓滑过,轻捏耳唇,又拖住了她的下巴,手指微点软肉,语气略略严肃:“你是个乖孩子,怎么不好好吃饭呢?两三天的功夫,二层小下巴都不见了,你还敢说你听话?”
“哦?”
吴岁晚慌忙捧上自己的小圆脸,紧张又疑惑:“我瘦了吗?不是……我胖过吗?我怎么不记得自己长过二层下巴?我一年都吃不上一块肉,怎么还能变胖呢?”
沈长戈心酸,骗哄道:“岁晚记性又不好了,你小时候是瘦瘦的,不过,成亲之后就变胖了,岁晚长二层下巴可好看呢!”
“啊……我记得谁说过,我胖乎乎的最好看。”
吴岁晚笑得傻兮兮:“谁说我记性不好?我一想就想起来了,是轻煦说过。”
“嗯……”
沈长戈眼里的柔情满溢,慢慢垂首,偷亲吴岁晚的脸颊一下,动作轻轻的,害怕惊散女人的乖顺与依赖。
“岁晚,不吃饭就不能长胖,不长胖就没有二层小下巴。你都两天没吃饭了,我们喝点汤水,养养身子好不好?”
“好呀……好呀……”
吴岁晚坐直腰身,双手平摊在大腿上,频频点头:“我听轻煦的,多吃饭,快点变胖,快点长出小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