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等暗访了几处村庄,发现近两年来,城中有不少青壮年男子都被官府征丁,不知去向。而且大多数人,至今都未归家。”
“可有查到原因?”
“据那些农妇们说,官府是给这些壮丁寻了好差事,还说去做工的人都能给家中减免赋税。”
“那农忙之时,这些壮丁可有归家?”
“有是有,但是极少。”
听到这里,魏玺烟不由得冷笑一声,神情严怒。
“这群蠢货!长此以往,田地荒芜,天下粮仓又该如何保民无忧?”
田地之事,乃民生根本。此地州官不思扶持农桑,竟然另行其事、肆意妄为。
真是岂有此理。
若她所料不错,高怀亮从两年前甚至是更早开始,就有了这诸多谋划。
魏玺烟开始在心中计较起来。
阿弟刚刚亲政两年,还没有尽揽中朝大权。有很多方面的权柄,至今还握在那些辅政大臣的手中。
铁矿那么肥的一块肉,谁都想吃到自个的嘴巴里。
先帝定下的辅政大臣有左丞相荀楷、右丞相张若波、太尉杜宜光、以及内府令谢石松。
这几人分列内外两朝,官职各异、却又互相牵制。
先帝这是下了一步又妙又险的棋。
用得好,皇帝可以掌控中枢;用不好,那就会变成大权旁落。
在这几人当中,作为右丞相的张若波,是最不安分的一个。
右相职权略高于左相,以至于他一度揽权,让荀楷都没有招架之力。
然而,这些不过是有人故意制造出的障眼法。
荀楷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能被皇帝放在这个位置上,绝不是一枚废棋。
如果魏玺烟记得不错的话,荀楷可是在暗中收集了不少有关张若波的把柄。
正是有了这些把柄,日后高帝才能借此治张氏之罪,并且废掉丞相的左右之分,只设一位。
其实这四位俱是能臣,只不过,除了谢石松是先帝的心腹中坚,其余三人皆是朝廷辅公,势力超然。
如今的皇帝虽在名义上逐步亲政,但辅政大臣还迟迟不愿彻底放权。
他们当然不甘心立时就被卸下爪牙,便如同虎狼争食一般,小口小口地慢慢吐出来。
不过,眼下的情形也不算太糟。
虞铮上交了兵权给皇帝,那么大司马一职就是形同虚设。
魏玺烟想着,如果此时推虞铮上位,会不会有更好的制衡局面?
不如来日就挑个时候,试探他一二。
——
“虞将军刚刚收复北地,若是能留在那里建城安民,这对朝廷来说也算是大功一件。将军,为何早早卸下兵权呢?”
虞铮当然听得出魏玺烟话里的弦外之音。
他暗想:天家果然还是对他不太放心。
“兵权本就应该为陛下所掌,臣等只是替陛下效力,不容有私。”
男人回答得恭恭敬敬。
魏玺烟淡淡一笑。
“你们虞家向来深受倚重,这兵权交到你的手中,陛下他当然是放心的。”
虞铮敛下了眸子,回答道:“臣多谢陛下信任。”
“可本宫倒是觉得,阿鋆这次另派了刘兴义和薛萃这两位去接管北境城防,对虞将军你来说,似乎不太公平。”
“公主何出此言?臣等一向听从陛下的差遣,不敢有疑。只要能使边城百姓安居乐业,不论陛下派遣谁镇守边防,都无甚区别。”
这番话说得,还真是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