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后来,魏玺烟记起的时候,想找都找不到了。
“放下吧,待会我瞧瞧。”
“是。”
宫人打开了箱子。
魏玺烟往里面一看,的确都是她年幼时的东西,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些霉气。
“先拿到外面晒晒吧。”
宫人于是领命而去。
魏玺烟也走到殿门口,看他们把这些玩意一件件地摆出来。
有她用过的妆奁盒,有她曾经解不开的连环锁,还有不知道谁送的小铜镜什么的。
“诶,等等。采星,把你手里的那个玩意儿给本宫瞧瞧。”
“唯。”
采星急忙递了过去。
这是一只用陶土做的重瓣莲花灯,约有一个巴掌大。
最里面的蕊心是用铁片圈成的,用来安放蜡烛。
“殿下,你瞧这灯,倒是十分精巧啊。”
魏玺烟在回忆中搜索了半天,慢慢记起往事。
这盏莲花灯,算是自己厚着脸皮从虞铮那抢来的。
从前在太学馆读书时,聆听夫子授业亦可男女同席。
那时,魏玺烟恰好就坐在魏延鋆和虞铮的后面。
遇上晚课,太学馆中的烛火渐暗。但宫规森严,烛火的使用也有一套限制。
于是,在太学中读书的贵胄子弟们就会同时点燃自己带的灯烛来加光照明。
魏玺烟那时年纪小,总觉得只要她想,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能到自己的手里。
她就看上了虞铮案上的那盏莲花灯,别的什么灯都不要。
谁知天生反骨的虞铮死活都不愿意把莲花灯送给她,直愣愣地在那说:恕他不能割爱。
可她魏玺烟是谁啊?
什么君子不夺人所好。
她可不是君子,她是女子。
她还是天子的女儿。
那盏莲花灯终究被她抢到了手里。
虞铮可是敢怒不敢言。
回忆往事,魏玺烟没忍住,笑出了声。
但很快,她的眸色渐渐暗淡下来。
魏玺烟幼时并不清楚,那盏莲花陶灯是虞铮的母亲留给他的东西。
她和虞铮成婚后,某日大吵了一架;她故意推翻他的书案,把另一盏烛灯也给摔破了。
直到那次之后,她才从虞铮近身长随的口中得知,当年的那盏灯是虞铮母亲生前的旧物。
至于案上的这盏灯,是他自己后来凭着记忆重新做的;用了很多年,却也被她毁去了。
虞铮出生在北疆,两三岁时就与他的母亲分离,直到十岁才回到京城。
那一年,他的母亲缠绵病榻,性命垂危,甚至没来得及见上自己儿子最后一面。
魏玺烟抢走和毁坏了那两盏莲花灯,无疑是在虞铮的心上剜了一刀又一刀。
更何况,她还对他说了那般的诛心之论。
魏玺烟想过道歉,但别扭的骄傲让她说不出口。
她也想过补救,只是当年的那盏灯已经找不到了。
此刻,魏玺烟看着手里的莲花灯,心中升起一丝庆幸。
“采星,你让人把这个灯送到虞——算了,不用了。”
等到成婚之后,她让人把它带过去,再给他吧。
然而,只过了眨眼间,魏玺烟忽然又改了主意。
还是在大婚之前找个机会还给他吧。
曾经的诸多误会与心结,如今还是早点解开的好。
她不想再活得像从前那般疲累,也不想和虞铮一起在泥潭中深陷不休。
如果可以,她想安然平静地度过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