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的脚步声犹如鼓点般,有节奏地击打在阿德姆那颗既高傲又敏感的心灵上,蚀骨般的屈辱让他脸色铁青,瞳孔一片血色,死死盯着不断接近的少年,嘴中不肯吐出哪怕一句认输的话语。
洛戈明白他的想法,对这一切洞若观火,但他却并不怎么在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角逐王庭权力的至高宝座,过程中不会受到其他情绪的影响。
当然,为了这个目的,洛戈也不介意动用一些手段,一些能提升自己威望的手段。
来到阿德姆身前停下脚步,洛戈低着头,俯视着面前犹如虫子般蠕动的人,观察片刻后,缓缓蹲下身子。
所有的观众都屏气凝神,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动而移动,想看一看,洛戈会怎么对待自己这位手下败将,要知道,对方可是刚刚狠狠侮辱了一番罗里克。
“怎么?也想把我的四肢斩断?把我的头颅踩在脚下?”阿德姆冷冷一笑。
洛戈却摇了摇头,“把你踩在脚下?我怎么会做这等卑劣的勾当?”
此言一出,阿德姆唇角的笑容僵硬下来,眼眸中怒火吞吐。
然而还不等他多说什么,洛戈便探出手掌,缓缓朝着他的额头抓去。
“你,你要干什么?”阿德姆有些慌了神,原本尚算平稳的语气,开始泛起激烈波动,甚至有一抹颤音暗藏其中,只是很难被人察觉罢了,但这却肯定瞒不过观察入微的洛戈。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会很疼,忍一下。”
轻柔的话语像是说给朋友,嗓音中的醇厚与温和犹如春日的暖风,熏人醉。
可对于阿德姆来说,却在没有什么,比这道声音,更让他毛骨悚然的了。
噗嗤!!
所有目光的注视下,洛戈的五根手指,好似锋锐的匕首般,径直插进阿德姆的额头,继而狠狠一拽,拉出一条极长的血线。
“既然你对根达亚血统如此排斥,那不如,我帮你将之去除了吧?你看,我是不是个好人?”洛戈轻笑着摊开手,掌心赫然放着一枚血淋淋的眼瞳,表面缠绕着无数细不可察的神经。
他这一下,可不仅仅是挖了阿德姆的眼睛,连带着抽取了阿德姆体内的根达亚血脉。
对于血脉学已经达到高级炼金师水准的洛戈来说,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毕竟他有奇迹造物辅助,能够做到许多同等级炼金师,根本不可想象的操作。
“啊!!”
眼睛被活生生摘掉的痛苦让阿德姆惨叫出声,然而更令他恐惧无措的是,自身血脉的变化,就好像房子失去了顶梁柱,被人釜底抽薪一样,那种滋味,空虚到令人发狂。
“还我的眼睛!”阿德姆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狠狠一扑。
但现在的他,宛如野狗一样,砰的一声,撞到碎裂的翡翠石上,鲜血横流。
洛戈往后退了几步,五指紧握,轻轻一捏,而后掌心朝下摊开。
啪嗒啪嗒,眼瞳的碎片一点点掉落在地,并在接触到地面后,随风而散,化作无数齑粉。
“唔,好极了,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关心什么纯血不纯血的了,因为你失去了资格,一个没有根达亚人血统的家伙,没有资格去讨论根达亚族的内部问题。而且,不知道你会在白狼王国受到怎样的待遇?我很期待!”
少年的声音依旧轻柔,然而此刻听在所有观众的耳中,却好似恶魔低语一般,他那俊美的脸颊上,仿佛蒙上了一层红黑交杂的雾气,影影绰绰,让人窥探不得。
不过,这是对其他观众来说。
对于来自王庭的观众,洛戈的行为只会加分,特别银峰氏族和铁鳞氏族,前者不必多言,洛戈的本家,后者则是因为罗里克,洛戈的行为,无疑帮助铁鳞完成了复仇。
而对于整个王庭子民来说,洛戈击败宿敌白狼王国的天之骄子,大涨脸面,声望一时间疯狂飙升。
至于他所用的手段是否血腥,几乎无人在意,根达亚人从来不以残忍为耻,对敌人的血腥和暴虐,只会迎来同族的称赞,这里没有圣母生存的土壤。
阿德姆的惨叫声渐渐低落,好似心如死灰一样,洛戈拍了拍手,转过身,面对观众席。
少年平静而从容地傲视全场,说出了此后流传在根达亚族无数年的一句格言——“对于意志永不屈服的种族来说,没有所谓的失败可言!!”
他的声音,如炽热的狂流席卷全场。
片刻的静谧后,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如滚滚雷霆般,炸响在广场上空。
“永不屈服!!”
“万岁!”
“根达亚人万岁!”
“洛戈万岁!!”
……
无数根达亚人疯了一样站起身,疯狂发泄着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这一刻,他们仿佛在这个傲然挺立的少年身上,找到了彷徨心灵寻觅已久的寄托。
虽然这点情绪很快就会过去,但某种东西却已然暗藏下来,只等未来的某个时机,重新萌发,生长,繁茂成林。
大殿中,一名名圣域强者的目光凝聚在擂台上的少年身上,深沉的目光中带着各种意味不明的探究,他们明白,从今天开始,这个少年将会成为根达亚王庭真正的大人物。
琪雅则不管这么多,她只关注洛戈身上的伤势,星眸中掠过一抹心疼,阿德姆可并不好对付,就算是洛戈,打败这位王国之剑,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小子,平日里性子冷淡的跟冰块一样,没想到,居然也能说出这么一番,让人心潮澎湃的热血话语来,难得啊。”大长老呵呵一笑,看向洛戈的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满意。
作为王者,调动子民的士气,十分重要。
莫克兰微微颔首,感慨道,“你的这位后辈确实不错,日后只要不夭折,势必成为你的帮手。”
“帮手?不,我要把他培养成王庭的顶梁柱。”大长老微微眯眼。
“你是这样想的?那,可就要投入海量的心血了。”
“无妨,他值得。”
“你就不怕他长歪了?”
“不怕,没有试错的勇气,怎能得到真正的王者。历史长河中,那些伟大人物的诞生,既是由于时代洪流的裹挟推动,又具备一定的偶然性,混沌效应只有在这些超越时代的天才面前,才能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命运某种程度上就是一场豪赌,这一次,我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整个王庭,压在他的身上,赌他赢!!”
“好魄力!我的朋友,希望你能如愿以偿。”
大长老笑了笑,复又问道,“麦迪森纳大师那边,有没有消息?”
莫克兰轻轻摇头,“你知道的,这些炼金师一钻进实验室里,很多都会断绝与外界的全部通讯,麦迪森纳这种炼金大师更是如此。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家伙非常守时,最迟半个月,肯定会从实验室里出来。”
“那就好,你说,我需不需要送一些礼物?”大长老迟疑道,如果是常人,他当然不会有此一问,可对于提亚帝国大名鼎鼎麦迪森纳炼金大师来说,贸然送礼,反而容易惹人不快,这家伙的脾气异常古怪。
莫克兰摆了摆手,“不用送礼,只要你们家这小子表现出色,能入麦迪森纳的眼睛,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那要是没能入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