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孙金发面上微微纠结,但还是长叹口气。
“对!不是我家亲戚,我家哪还有什么亲戚都死得差不多了。
还记得前些天被叫过去炸果子的阿牛吗?”
“嗯!魏牛吗?我记得那小子,很硬气。”
杜澔点点头。
炸果子,也就是之前一次文斗发生的事儿。
双方架起铁锅把油烧的沸腾,然后双方帮派开始抽签决定谁跳进去。
因为红帮是要去抢地盘的,所以率先抽签。
那魏牛也是运气不好,第一个就抽到了他。
结果这小子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二话不说拿着竹签,把衣裳裤子都脱了个干净。
说是这衣服裤子以后还能留给自家兄长嫂嫂穿,然后干脆利索的跳了油锅。
一边强忍着那不断煮熟的痛感,一边笑着搓澡,最后硬生生在里面烤熟了。
拖下去的时候被人用油布一裹,这就叫炸果子。
而轮到青帮时,对方抽到的那人怂了,气得人家老大直接拿刀把那人手给剁了下来。
这种怂包,估计回头还要受到惩罚,杀了不至于。但往后肯定是残了,也没法在这圈子混了。
那魏牛也是因此以他一条命换来了一条街。
这事儿也是杜澔重生过来第一次见识到何为炸果子,当真血腥残忍,比真刀真枪干架更能引起不适。
“这二人就是魏牛的兄长和嫂嫂!”孙金发叹道。
“魏牛一家子过得并不好,他这人又孝顺,之前一直都是靠着他给家里送钱养家糊口。
他兄长嫂嫂也是老实人,对爹娘也孝顺。只是在乡里实在是过不下去这才进城谋一个生计。
我也是看他们可怜,就想着.....”
“等等!我记得为帮里牺牲的弟兄都有抚恤吧?炸果子这种事抚恤更高,少说能分不少钱吧?”杜澔不解反问。
那一大笔钱在城里或许不算什么,对乡下人那可是一笔巨款。
省着点花,足够过十几年的了。
孙金发摇摇头,“抚恤发了,但魏牛死后,他爹娘也死了。”
闻言杜澔懂了,抚恤多半是用来安葬二老了。
虽然这年头乡下人不讲究太多,裹上草席就能给埋了。
但如果是近郊的一些乡下人,多少还是会买个简单棺椁的。
其次还得请人帮忙又是一大笔钱花出去。
再者就是这年头农村人多多少少老一辈人身上都背着债。
家里老人死了,那些借了钱的肯定要上门要债。
不然人都死了,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忘了咋整?
还有这一家两个娃,想来当初生娃的时候就没少花钱。
这点抚恤还真不算什么。
再看几人身上的衣裳,杜澔又是一阵默然。
四人的衣裳,那真叫一个补丁比完好布料还多,许多料子都是宛如碎屑。
后世一些叫花子的衣裳都比着好太多了。
这种衣服说是袄子,也就是今年天气暖和,要是过冬多半要冷出个好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