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从矿坑被紧急召回的泽琳及时赶到,为莉莉娅做了全面检查。
在她紧锁的眉头里,弗雷读出了情况不可能乐观的信息。
“弗雷大人,这里没有别人,我就直说了。”
她清了清嗓子。
“受短时间内两次拔剑所创,伤口边缘发红、肿胀,有化脓迹象。由此引发了高烧和剧烈出汗。这只是表层看得见的伤口。内部的割裂伤以淤血、浮肿的方式呈现;至于骨骼的损害,尚不可知。”
弗雷沉默地看着莉莉娅。
患处变得比刚刚还要险恶,组织液肆无忌惮地堆积起来,撑起了斜方肌。
就算想要离开镇子,也必须得等到莉莉娅伤势好转才行了。
“你能治好她吗?”
“「活线」的确能修复大部分肉体的损伤,但培育也需要时间。”泽琳一指抚着自己的肋部,“我已经没有「活线」可用,眼下唯一能救急的,就只有——”
说着,泽琳把挎包放在桌上,从里面翻找出一团亚麻布。
打开来,里头是一块黑漆漆的物质,哑光得似夜色碎片。
它又黏又稠,有一部分粘在了布料上,被打开时拉出一条条丝线;表面却微微发亮,宛如煤炭缓慢褪去最后的冷硬。
泽琳把这团东西用树枝蘸了点,放在盛着清水的碗里搅开,给昏迷不醒的莉莉娅灌了下去。
“那是什么药吗?”弗雷问道。
“大人,这是糖。”喂莉莉娅喝完糖水,泽琳说道,“镇子里短期筹不到其他药物辅佐。这能让莉莉娅小姐增强体力,多熬一段时间……”
珍贵的糖被重新包好,放回到挎包里。
见弗雷还是忧心忡忡,泽琳又宽慰道:
“「剑鞘」都经受过特殊的试炼,相当能忍受苦痛,就连灵魂也比其他人更坚韧。她一定能挺过去的。”
“弗雷大人。”蕾娜走入房间内,“出了点事。”
“请说。”
“就在刚刚,死了两个镇民。死因是……”蕾娜稍停一刻,为自己斟酌了一下用词,“他们吃了太多地粮。”
“你直说他们是饿死的吧。”弗雷感到些许荒谬和可笑,一丝气愤从悲伤中转化而来。
明明是吃不到东西死的,却非要忌讳,硬说成是吃太多才死。
“这两人有遗愿,请您能俯允。”蕾娜接着往下说,“他们希望死后被「结成」,让其他镇民能有东西吃。”
“……”弗雷苦涩地点了点头,准许了这个想法。“采野的人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收获不算丰富,只有半篮左右的浆果。”
他把目光转向泽琳:“泽琳,苔藓采集得如何。”
“大人,我被您传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装了好几筐苔藓。这会儿他们也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把物资都送到教堂去。”弗雷指挥道,“蕾娜,过两个小时,让大家来教堂前集合。我要给他们发粮,不能让他们再饿着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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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
弗雷用手指捻起苔藓——如果这东西的确是苔藓的话——湿哒哒的根须就开始往下淌水。
闪闪发亮的绒须缓慢地摆动,不时有粘液泡从绒须的顶端冒出、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