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死了,为什么身上还这么痛呢?
脚步缓缓靠近,是要把自己绑到什么“弗雷”面前去了吗?
“抬起头。你的救主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从更远些许的地方传来。
女孩两手放在地上,形同做俯卧撑那样,把上半身抬离地面,仰望“救主”。
她看见「灯塔」的光照在这个男人背上,为他的轮廓描上一层淡淡的光边。
在他身后,除了一个金发姐姐以外,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名字?”
“卡蕾莎。”
他点点头:“我是弗雷。”
女孩的眼睛瞪大了一圈,却因此让血从眉毛上再次涌进了眼睛里。
“那是你做的吗?”弗雷指向一旁还在燃烧的尸体。
酥香已经散尽了,只剩下苦苦的焦臭味。
如果以木料打比方的话,受害者已经彻底燃尽,即将成为雪白的灰。
“弗雷大人,我们亲眼看见:就是她把同来的人点燃,烧成这样的。”身后的镇民纷纷说道。
“我让他不要碰我——”卡蕾莎急匆匆地撑直了身子,“他不听!”
“因为他碰你,所以你报复他?”蕾娜插了一句嘴。
“不、不是那样的——”
“那好。不要急,慢慢说。”弗雷说,“你说清楚来,我就给你做主。”
明明就是这人……
卡蕾莎怨恨地盯着弗雷看。
就是这人,张贴了告示,引导幸存者来这里;
就是这人,害得自己被围追堵截,被陌生人用石头打得好惨!
可为什么,他说要为自己做主的时候,心里却——
那么宽心呢……?
“我是从南面的村子里逃出来的。”卡蕾莎缓缓开口道,“这个人,是我在半路上遇到的。我跟他无仇无怨,只是刚好都看到了你张贴出来的告示,来这里碰碰运气。”
“嚓!”
受害者终于被烧完了,人形的灰烬从两边开裂,随风四散。
那绝不是普通的火焰能办到的事情。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千万不要碰我!”卡蕾莎说着说着,又有了泪意,“等到了这门口的时候,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想牵我的手。然后就——”
“……我明白了。”弗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说你在活祭,那看来也没有作案动机啊。”
“然后,我就、我就被他们用石头——”
“我知道。”
弗雷双手压着膝盖,站了起来。
“这件事,本来就只是个误会。”他亲自在地上搜罗了一圈石子,堆放在卡蕾莎手边。“既然他们用石头丢你,你也就以牙还牙,用石头丢他们吧。”
卡蕾莎的灰色大眼睛藏不住诧异。
“真、真的吗?”
“大家都听到我说的了,我不会食言。”
弗雷一面说,一面慢慢向后退。直到站在所有镇民面前。
“但是,严禁活祭的令是我下的。他们在执行我的命令,只是做过头了。这样一来,上司的责任不能推脱。就让我站在他们面前,第一个受罚吧。”
“弗、弗雷大人……”
威尔逊试着说些什么,却被弗雷用无言的眼神推了回去。
这男人在说什么啊……?
卡蕾莎愣愣地站起来。
他要……和这些镇民,一起受罚?
他不是领主吗?
“你……”卡蕾莎掂了掂手中的石头。“你以为我不敢砸你吗?”
“那你要一条蒙眼睛的布吗?”弗雷平淡的问道。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朝弗雷丢出第一块石头。
“啪!”
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眉角,当场见红。
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呜……”卡蕾莎扬起了手,却没能把手中这一块丢出去。
“怎么了,石头还没丢完呢。”弗雷擦掉从脸上滴下来的血。
他的伤不比卡蕾莎轻,两人都血流满面,在因疼痛而紊乱的呼吸中对峙。
“我……我不丢了。”卡蕾莎丢下了手中的石头,一脚踢飞脚边剩余的石堆。“你挡着,压根就砸不到他们啊!”
“……”就在卡蕾莎低头、略有自暴自弃的时候。蕾娜瞟了眼弗雷,朝他的方向微微颔首。
“那这事就结了。没意见吧?”弗雷说,“现在,请你来一趟政务厅,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你想干什么?”卡蕾莎后知后觉地抱住手臂,“你——你要处我私刑!?”
“要处你私刑,为什么要先被你用石头砸一顿?”弗雷笑了,转头对蕾娜说道:“蕾娜,能去诊疗所拿些苔藓过来吗?”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