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是秘密去做的,可不能张扬啊。”卢克说了模棱两可的回答,“传出去了不好听。”
“嘿嘿,我们这伙人,哪个不是您提拔起来的,机灵着呢。”查账人下马道,“哦,差点忘了——小姐,风盾堡到了。”
艾琳打开车厢的门。见到卢克,像吃着个晴天霹雳,话都忘记该怎么说了。
“也是辛苦你们了。小姐和我会把此行汇报给王子,你们歇着吧。”
卢克拿出五个丝袋来,
“这些赏钱拿去,等堡里没那么困难的时候,买点小酒喝。但如果我听到你们在外边胡言乱语的话……”
拐杖坚实地顿了一下,把杖尖对准的地面戳了个窟窿。
“不敢!就算不给您面子,咱也得给小姐面子嘛!”
“艾琳小姐,还没累到那地步吧?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谈谈。”
卢克说完就走,艾琳只好硬着头皮快步跟上。
-----------------
锁上会客室的门,卢克在房间里绕着圈踱步。
“小姐……我受王上旨意,前来辅佐王子;又受宰相他老人家委托,希望教养你成才——你怎么做出这种事情,让我忠难两全!?”
“卢克老师,您别生气。”艾琳缓缓开口,说道。“维洛斯他这方法很危险。万一激起民变,风盾堡危在旦夕。”
“那你为什么不提早来和我商量,非得要擅自行事!”
卢克用拐杖指着艾琳,仅有的几根头发也怒发冲冠: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你真以为你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女啊?”
“我是当朝宰相海卓力斯之女,确有此事。”艾琳面对老师的指责,平静地说道。
“愚蠢!我教给你的立身之法,都喂到猪圈里去了吗!”
卢克很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眼下不是再佯装四平八稳的时候了。
“你不犯错,那你就是宰相之女,受万众敬仰;可这时候你犯了错,你还指望他能保你吗?王城的情况送不过来,王上和你父亲的安危尚不可知。在这里,王子最大!他想杀你,动个指头而已!”
艾琳嘴唇抽动了几下,低声说道:“……谨记您的教诲。”
“好啊……好啊……”卢克瘫坐在软皮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老了好几岁。“我原以为,你是个少言慎行的姑娘。没想到一出动,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老师,您是怎么知道我溜出风盾堡的?难道是我那侍女……”
“我让她去厨房帮衬一天,免得她在王子面前说漏嘴。”卢克擦了擦头上的汗。直到现在,他的手还停不下神经性痉挛。“唉……话也就说到这了。怎么样,底下的情况是好是坏?”
“我只去了日熔镇。”
艾琳行云流水地讲出了见闻,
“那里还有活人,有个穿着奇怪衣服的男人接任了长老的位置。人都快饿死了,粮铁就更不用说,一点也交不上来。如果按王子的办法,把他们押回来……只怕是白费人力。”
“按这个情况,总会有查账队拉着尸体回来的。”卢克说,“就用这批人的死,去劝王子收手好了。”
“学生还打听到了一些传闻。”艾琳接着汇报,“「灯塔」重燃,似乎是教团召唤的神使所为。”
“神使?”卢克抓紧了手中的拐杖,上过油的杖头微微一偏。“什么神使?现在在哪?”
“不知。而且……也只是传闻而已。”
“哪位神使有这般能力,能行走在昨天那样的死亡之夜……”卢克撑着拐杖站起来,喃喃自语。
“还有一件……琐事。”艾琳犹豫了一阵,才开口道,“在日熔镇,我见到了个古怪的女人。她——”
艾琳边说,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手背。
“她怎么了?”卢克有些紧张地问道。“她袭击了你?”
“……不,没有。学生我受了「蔷荆之母」的赐福。只要我不愿意,哪怕贵如王子,也不能触碰我分毫。”
柔软的指腹不断游走,在白岫般的掌背上探索着、想再找到那个女人用指甲留下的痕迹。
可次次都是无功而返。
“我只是想问……卢克老师,您有听说过「剑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