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总是有些燥热,五个少年坐在一张桌前,美名其曰讲鬼故事凉快凉快。
不过起了开头,就非常巧地绕开了话题。
沐矜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划开一看,是壹贰叁发来了几张风景图。
火红的烈阳染红了周围的天,暗色的群山环绕着淡淡的云雾,与其相得益彰。
那是一张张充满生机活力的日出风景照。
“那可不是我拍的,我才没有那个技术,都是池悦霖拍的。”壹贰叁笑嘻嘻道。
“哇!拍照技术这么好的?”岑烟惊呼道。
“池悦霖”摇了摇头,“没有,和专业的没法比。”
“诶,我看眠于林这边的山挺高的,拍日出应该挺好看吧?”
的确,她这边村子就已经是在山上了,再爬上最高的山,岂不就是俯视群山了吗?
“照片上的山比这的高。”沐矜轻轻道。
“哎呀,我们就是想上去看看啦。”岑烟打圆场道。
“……”沐矜默默吞回“没什么好看的”,转而道,“那后天怎么样?”
要去看日出的话,要起得很早,现在又这么晚了,这几人估计累了。
“好。”池悦霖直接答应道。
沐矜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这有什么意义呢?
她是被一阵狗吠吵醒的。
一起来,门外一个小孩拿着石子笑嘻嘻地扔向阿婆家的狗,大黑狗被打到了,朝小孩吠了几声,却没有扑上去,而是绕着他走。
那小孩却不依不饶,又有些吃力地拿起一块更大的石头,沐矜眉眼瞬间冷了下来,一个箭步在半空中拦住了石头,一用力,又给他抛了回去,正好砸在小孩的脚边。
小孩哪见过这阵仗,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见她不为所动,一下滚到她的脚边,哭得更大声了。
别哭了?这件事是你有错在先——总觉得都不合适。
正束手无策之际,一只大手将小孩提了起来,并不算十分温柔地用纸巾擦去了他脸上的污渍。
又往手里放了几颗糖,拍了拍小孩脏兮兮的衣服,“以后不能用石子去砸狗,除非有疯狗追你,知道了吗?”
“池悦霖”又与小孩说了几句话,小孩怯生生地说了句对不起后拿着糖跑了。
“早上好,眠于林。”
沐矜望着他的眼眸,心口有些窒息,“早上好……刚刚谢谢你。”
脚边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她低头看了看摇着尾巴的大黑犬,顺手摸了摸它的狗头。
“你还,记得我吗?”
沐矜转头看着同样蹲下的“池悦霖”,难得大胆地仔仔细细盯着他看。
少年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即使面无表情也忍不住靠近,让人信服。
不由让她想到他穿上汉服该是多么的英姿飒爽,像修仙界中正气凛然的剑修主角。
“我们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吧?但我记不得了。”
“池悦霖”似乎有些失落,起身低低地说了句:“也好。”
也好?
若他不是壹贰叁,也就是秦百川的“恩人”,若不是秦百川与岑烟是邻居,若不是她曾帮过岑烟,或许她与“池悦霖”无缘相识。
沐矜又想起了那把木梳,她总不能仗着那一星半点的熟悉感就收了他的东西,还是还回去为好。
她似乎喜欢过一个人,即使想不起他的音容,却总会心悸。
现在这般又算什么话?
当她将木梳递到“池悦霖”面前时,他的表情似乎没有变,却透露出一股哀伤。
“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沐矜缩了缩手。
“一把梳子,你把它当做见面礼就好了……你还是没变,原以为终于接受了一次。”后面一句话,他说得很小声,像是他最后的挣扎。
她心中升起一个念头,不断放大,最后冲破那道枷锁,“你相信穿越这个说法吗?”
随着话的出口,少年眸子明显亮了几分,“或许,我……”
晴天霹雳。
沐矜眼眸一颤,“我有过一个比较搞笑的名字……”
会是错觉吗?
只要你说出那个名字。
未矜。
云岁宴几乎脱口而出,可那两个字就像梗在喉咙一般。
他知道机会就在眼前,“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吗?”
沐矜逐渐平静,他的心情却逐渐激动,飞快地冲进厨房,忙忙碌碌地寻找着什么,又冲出了屋子。
她并没有追出去,靠坐在木椅上,半晌,她拿起桃木梳,透过梳子的缝隙望着远处的蓝天。
只是普普通通的桃木梳,上面没有任何术法痕迹。
池悦霖是阴桃花吗?
她还是更倾向于自己失了忆,有种,不甘心曾经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原以为是池悦霖,一转头,却瞧见满脸不快的沐燃。
“你怎么还没走?”
啊!真烦!
“关你屁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沐燃一脚踏进门槛的另一边,又似乎忌惮什么,离了几步远停了下来。
沐矜仍坐在椅子上,微昂着头,语气漫不经心:“就这态度。”
就在沐燃骂她“怪物”时,岑烟睡眼惺忪,却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谁来了?”
“我弟……”
“谁是你弟!你个怪物!”
“……”岑烟瞪大了眼睛,“你他妈骂谁呢!”
“关你屁事!”
“嘿!”岑烟冲上去一顿输出,沐燃也不甘示弱,就这样把睡成死猪的秦百川吵醒了。
只不过此时的争吵已经到了尾声,岑烟死死瞪着沐燃离开的背影。
沐燃察觉到了,想回头瞪回去,却刚有动作就挨了一脚。
“变成现在这样子也不能算我的错吧?要骂去骂说闲话的人,不敢,就给我闭上嘴。收起你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要我真是什么怪物鬼附身,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说罢,她转身回屋。
“刚刚怎么回事?”
岑烟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没什么,你话怎么那么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云岁宴攥着一个透明的袋子跑了回来。
沐矜定睛一看,“这是,味精?”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味精,未矜。
她好像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你刚才就只是为了找这么一袋味精?”
云岁宴愣了下,隐隐觉得自己不在时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门外有个人蹲墙头,你们认识吗?”
这话题转得有些生硬。
沐矜抬脚出了门,目光幽幽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沐燃。
“我、我……他是谁?”
“朋友。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沐燃眼神躲闪,色厉内荏道:“我告诉爸妈了,看他们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幼稚!”云岁宴忍不住道。
“我看你就是酸,没父没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