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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何穆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据理力争些什么，嗫嚅了半天后，“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想法的？”
“进来后两三个月吧，虽然Carey常常冷着个脸，甚至有时很tough(强硬)，大家也都挺怕她的，但跳出职场角色看，她其实很优秀，业务水平和管理能力都是不错的。”
何穆哭笑不得，“你是找女朋友还是猎头挖人？”
“呵呵，”高飞亮双眼放光，“我只是表述下人家的优点么，当然优秀并不是打动我的主要原因......”他忽然又有些困窘，“我觉得她挺关心我。”
“嗯？”何穆满脑袋问号，“怎么个关心法？”
“有一次我不小心在办公室割破了手指，她替我包扎的。”
“就这？”
“还有几次她跟我都加班到挺晚，还送我回了家。”
何穆本来想说点什么，到嘴边变成了一个噢，他抿了抿嘴，斟酌着开口，“你问过她的想法吗？还有，她是不是有男朋友？”
“单身，我早就调查过了。”高飞亮得意地冲他抬抬下巴，“这些基本信息不调查清楚那我也太弱了，至于她的想法，等我离职后才能正式开始去了解啊。”
何穆看着他眉飞色舞地讲述，不由得心头涌过一阵阵的烦闷，他冷冷道，“你喜欢就追，问我追不追人家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Carey对你也不错，虽然跟我比起可能差那么一点点，但上次早会看你俩站一块说话时，我突然有了点危机感，所以问问你，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么。”
何穆想起借钱的事，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放心吧，我没你这么多戏，我跟Carey啥事没有。不过你别嫌我说话难听，Carey对大家其实都不错。”
“兄弟敞亮人，”高飞亮一扬手，“放心我心里有数。走，去产线。”
两人在U-stream的工位边看边踱步，何穆的人走在高飞亮身边，心思却慢慢飘远：“Kevin追Carey?Carey对他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扯上我又是什么意思？”他胡思乱想着，连线长赵国平上前打招呼都没有听到。
等何穆反应过来，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好，以后这条线的问题就找我吧。”
“好的好的，”赵国平是个眉眼非常普通的中年人，声音低沉，“上次停线的时候我被临时调去管理别的线，听说问题最后是一个新来的ME解决的，当时就想可真厉害啊，后来见你管了D-break，没想到现在U-stream是您管了。”
何穆谦虚地笑笑，“运气而已，你在这条产线几年了？”
“大概4年，2年前做了线长，U-stream这条线产量不大，但有点妖，要么平稳，要么就是大问题，直接停产。”
“呸呸呸，”高飞亮在口罩里假意发出嫌弃声，“我不是老早就跟你说了，千万别提这些，容易触霉头。”
“对不起对不起，看我这记性。”赵国平赶紧连声道歉。
“没事，我不大信这些。”何穆不以为然。
“你可别不信啊，看我在的这段时间，产线不是挺好？人哪，有时候不得不信点玄学。我有大学同学去了那种大型设备公司，他们的CT、核磁送到人家医院里，要专门挑吉利日子，夸张得甚至要拜一拜，郑重其事。”
“哈，还能这样？”另外两人听得一脸讶异。
“是啊，要不是咱们行业的洁净度、微生物等等要求，最好挂个猪头在各个产线上方镇着。”
何穆笑不可仰，“好，我彻底服了。”
三人沿着产线继续走，早班的工作基本结束，工人们在收拾工位，清洁桌面。高飞亮与每个人都招呼几句，插科打诨逗得大家十分开心，一个女操作工称赞道，“凯文啊，你这嘴皮子应该去当销售，太会说了。”另一个抢过话头，“最受用的应该是人家女朋友，肯定被哄得团团转。”
“可别乱说啊，我还没有女朋友。”高飞亮脸色“严肃”起来。
“你要找还不是手到擒来，”那个女工又说，“要不我给你介绍个附近的拆迁大户，你也不用跳槽奋斗了，直接成为人生赢家。”
“你少自做多情，人家安东早就买好豪宅了。”人群发出一阵哄笑，高飞亮无奈道，“我这点家底到你们嘴里就被传成这样，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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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穆跟着高飞亮走进电梯，等了几秒他终于忍不住，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Kevin，你安东的房子买在哪？”
“噢，在**桥那边。”
“不错的地段，想必不便宜。”
“主要靠父母，靠我这才工作三年多的工资没指望。”
“唉谁不是呢。”何穆深有体会地点点头。
“没事，找个女朋友双方一起奋斗，面包牛奶都会有的，你也加油。”高飞亮拍拍他的肩膀。
何穆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心情陡然降至谷底，暗暗不爽，“你小子倒是一副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了。”
----“Stanley，你进来我办公室一下。”
何穆看到电脑右下方弹出的对话框，站起身穿过走廊敲了敲任小琪办公室的门。
他立在门后，“Carey找我有事？”
“过来坐呀。”
何穆慢吞吞地挪到桌前坐下，任小琪看向他，“你别紧张，就是跟你打探个秘密。”
“啊？”
任小琪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些小女生般的调皮娇俏，她眨巴着眼，“Kevin昨天找你去产线干什么？”
何穆咽了咽唾沫，不知道她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在玩什么新路数，硬着头皮回答，“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就是看产品呗。”
“Kevin聪明是聪明，但心眼太多，昨天他下车间一看就是临时起意的——如果真和你早就商量好，他推开门叫一声就行，有必要进去窃窃私语完再一起出来么？”
何穆抗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他...他其实...”
任小琪直直盯向他，等着接下来的话，见何穆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叹了口气，“其实我对于Kevin的印象从他入职到现在发生了变化，我招聘时在他身上看到你的影子——名校机械出身的学霸，不仅如此，他还能言善道、有医疗器械行业工作经验，我对他的期望是不小的。但是......他进来之后我慢慢觉得他太过聪明。”
她顿了顿，“更准确地说来是精明，相比于你的踏实，他很会用巧力，在搞人际关系这块我承认他很会来事，但需要笨功夫的事情上看不见他的努力。刚才说的事并不是我基于昨天的观察，而是他平时进去产线的次数比我还少，现在都要离职了他良心发现拉人进去交接？而且你实际比他更懂，那他怎么，要学习吗？我反正不大信。”
何穆呆滞地坐在那里，看着任小琪漂亮的脸蛋，心里突然冒出一句，“Kevin真有眼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