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刘彻顿时朝着霍光看去。
“陛下,之前期门营的确传来了消息,只是说景皇孙不让人进去。”
霍光见王弼已经说了,也是立刻道:“但到底是不是被巫蛊诅咒,还需要进一步查验。”
刘彻皱眉,“那还等什么,随朕去看看。”
说着,其当先朝着期门营而去。
而身后,李广利却是惊讶的看了刘屈氂一眼,对方昨夜说的话他还记得,虽然听着云里雾里,但“真假巫蛊”他可是听得明白。
而刘屈氂也似乎感知到了对方的视线,回望了一下,眼底的惊诧收敛,然后才默默地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多言。
一直到期门大营。
刘彻一眼看去,发现此刻大部分的期门军,都朝着某个地方看去,期间还夹杂着窃窃私语。
直到王弼唱和了一声:陛下到!
众人才连连转身,单膝跪拜恭迎。
“都在干什么?关押景皇孙是哪个营帐?”刘彻不想等,“期门仆射呢?”
期门仆射,是掌管期门军的官员,为九卿之一的光禄勋下属。
“臣在,陛下,景皇孙在这里。”
很快,人群中一位年龄在四十多岁的男子小跑出来,其指了指某个营帐,就带着刘彻前去……
“陛下真来了,景皇孙不会真的被巫蛊诅咒了吧?”
“不可能啊,昨夜景皇孙还曾出来。”
“我听说那檀何已经被雷劈成飞灰,怕是临死之前用命诅咒了,景皇孙也受不住啊。”
四周的窃窃私语响起,刘彻却听得非常烦躁。
不过也正因此,他也将来龙去脉了解的差不多,待来到刘靖的营帐之前。
守卫刘靖营帐的卢阶、燕生二人,先是立刻跪拜行礼。
“陛下……”
“打开!”
……
此刻。
正在床上躺着的刘靖听到声音,连忙闭上眼睛,毕竟刻意放缓呼吸。
而就在他做完这些后,帐门已经被打开,刘彻等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景皇孙!”
“景皇孙!”
接连数道急促的声音响起,由于人进来的太多,刘靖甚至无法听出到底有谁呼唤了他的名字。
“陛下!这…这……景皇孙不会真的被诅咒至生机衰亡……”
一进门,还没等刘彻细查,开始唱丧的声音就出现了。
刘靖心中暗骂,他昨天想了一夜。
檀何作为近臣,能和其打配合,且能指挥期门营内军卒的,那肯定也是皇帝的身边人。
要说自己如此作为,只是为了抓住背后放冷箭的,这只是目的之一。
更重要的是,当此事揭发后,对于刘彻的冲击力,绝对不亚于昨夜的那场雷火金顶。
毕竟。
他追求的长生遥不可及,看到的天象也只是因为自己“得天之佑”,惩戒了一个胡巫而已。
但要是让他知道,身边的巫蛊是“人为”造出来的。守卫自己的期门军内,有人随时能谋害皇孙。
那天子呢?
要是他们万一谋害天子……怎么办!
近臣们因为“皇帝已经老了”,纷纷开始动心思,作为天子,特别是强势的刘彻,他又会怎么想?
整天陷害太子宫?
他也以德报德,给这近臣们来一波大的。
大到惊天!
甚至,他这一夜,可先是交代了卢阶好几句事情。
随后更是脱了衣服,在他们来之前,也拿凉水擦了好几遍,现在脸色苍白,身体冰凉,再配合待会儿的闭气……
如此想着……
果然,刚一进来,刘彻就想要靠近查看。
只是,在其身旁的王弼很快道:
“陛下,勿要近前,若真是巫蛊诅咒,恐怕也会蔓延至他人啊。”
此话一出,金日磾、李广利等人准备靠近的步伐,顿时后退。
刘彻也反应过来,站在门口。
“确定其为巫蛊诅咒?”
经过王弼提醒,现在没人敢前去探查,自然没人回答。
反倒是金日磾目光坚定,正要行动。
却见刘彻身旁的王弼忽然道:“陛下,奴婢去看一下景皇孙,奴婢本来就是个腌臜人,犯不上让陛下的臣子去冒险。”
刘彻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弼,目露感怀。
危急时刻见真情,这个奴婢是真心为他着想的。
王弼自知,自己已经在刘彻面前好好的表现了一番。他的目光扫视整个大帐,在那低矮的桌案上停留了一下,那里还有未吃完的晚膳。
他装作没看见,谨慎的来到刘靖身边,伸出手指放在其鼻子上,感知了好一会儿。
渐渐地,其表情变得惊恐,但眼神之内,却隐藏着外人无法看到的惊喜。
“陛下!陛下!气息衰无,景皇孙……景皇孙…呜呜……”
突然。
其猛地转过身,面孔上蕴满巨大的惊恐和悲意,整个人都像是被冲击了一样,控制不住的后退。
哐当!
其像是被吓的坐在地上,桌案被打翻,昨夜的饭食也倒在了地上,但这一幕并没有人关注。
他们只是死死的盯着王弼。
后者此刻趴在地上,翻过身对着刘彻的方向跪了下去。
“陛下!奴婢……奴婢探查不到景皇孙的气息,怕是…怕是……”
说着,其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