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这么早,是习惯在去书院前看文章,练一张大字,而慕蓁熹之前可从没这么早来服侍过他,她都是卡着点起床,胡乱用了早膳,就想着去秋千处玩着等他。
今日却出现在这里,可不是来服软的?可她却像个木头一样站在丫鬟旁白,真是蠢笨!要求他原谅也不会收拾一下自己,更不懂得怎么献殷勤,想到这儿,吴正珩又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丫鬟的身子抖了一下,担心是水温不适合,惹五公子生气,惶恐被五公子发难。
果不其然,吴正珩开口了,“杵在那儿做什么,不会做事吗?”
丫鬟急忙上前,要端走水盆,“是,奴婢这就去再换一盆。”
吴正珩却抬了手,制止丫鬟,“你下去,让喜儿来做。”
原来不是自己,丫鬟害怕惹祸上身,急忙行礼,溜之大吉。
被点名的慕蓁熹抬起头,她只是在等吴正珩收拾好自己,之后再谈话,不想他会要找她茬。
慕蓁熹打着哈息过来,端起水盆就要走,吴正珩猛然叫住,“站住!做什么去?”
“爷不是要换水吗?”
“我有说这水是烫了,还是热了吗?”
心中腹诽无聊,慕蓁熹忍着气回,“您尽管吩咐,奴婢听着呢。”
四目相对,慕蓁熹坦坦荡荡,吴正珩微微张了下口,拂袖进了书房,“端进来。”
慕蓁熹对着吴正珩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也不见他支使旁的丫鬟端水进书房,可着劲儿来折腾她。
果然是一朝反目恩变仇,翻脸无情,小人行径!
吴正珩一回头,就瞧见慕蓁熹一脸的不情愿,嘀嘀咕咕着什么,他心中了然,“在骂我?”
“奴婢可不敢,爷快些洗漱吧。”慕蓁熹把水盆放在架子上,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息。
吴正珩凝望着慕蓁熹,神色复杂,她一口一个奴婢,语气疏离,眼神深处还带着一丝厌弃,这让他好不容易暂压下去的火气又翻涌烦躁起来。
明明他都已经给台阶了,可是慕蓁熹还是这样,当真是他太纵容了。
慕蓁熹对视一眼就低下头,任他盯着瞧,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声音,一抬头,就被吴正珩的眼神骇住。
他的神色狠辣,看着慕蓁熹时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掂量一块死猪肉,或者毫无用处的物件。可被慕蓁熹那一眼看过来,所有的凝滞冰冷被打断,像是那雪山之巅沉积的万年冰峰,在这一刻裂开了一丝缝隙。
相处这么久,慕蓁熹也能感知吴正珩的情绪,她心知不妙,跪了地,“求爷宽恕,非是奴婢要一大早出现在爷面前,惹爷生厌,只因昨日竹林之事还未曾交代。”
头顶又是吴正珩一声冷嗤,慕蓁熹心里毛毛的,怎么回事,她都已经跪下了,还要怎么卑躬屈膝他才满意啊,难不成真要杀了她,他才能消气?想到这儿,自己又生起闷气来,可偏偏面上不能显露一丝一毫。
书房里水声哗啦,吴正珩径直洗了脸,也不瞧慕蓁熹,独去书桌前坐下习字。
太阳初升,微凉日光透过窗纱,将那人持笔写字的身影投射在慕蓁熹身前,慕蓁熹的腿脚发麻,可是吴正珩没有发话,她自然不敢动。
昔日自由进出书房,随意翻阅信件,如今也不过是跪地待命,身上的疼痛一再提醒慕蓁熹,这就是奴婢的命,是吴正珩口中瞧不起的低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