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口,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要说的太多,想交代的也太多太多,她无从说起。
挚儿的生气一下子就消散了,似乎被慕蓁熹低沉的情绪影响,她柔和了声音,“我知了,不是抽不开身,你肯定会来的。”
她撩开慕蓁熹脸庞的碎发,“放心好了,你说的猪大肠我让阿爹留着呢,等你来给我们做好吃的,我可等着呢,不准食言!”
慕蓁熹笑着,没有应答。
记忆里,也有这么一个场景,高耸入云端的阁楼前,她满脸庆幸地对一人讲,以后要多来思咎园中寻她说体己话,那人也是没有应答,转身离去,再未相见。
后来在漫天的桃花雨中,她才知道冯香椋当初背负着什么。
短短的时间里,走过隆冬,溜了暖春,盛夏之中,角色立场转换,她是那个满身重任、不敢应答也无能应答的人。
而挚儿,灿烂笑容一如当时的慕蓁熹。
身边的方公子嗤笑着,慕蓁熹毛骨悚然,她催促着,“你们快回吧,不然林伯又该念叨了。”
挚儿耸耸肩,要不是看慕蓁熹情绪不对,还有史念鉴的大掌紧紧握着她,似乎在控制着她,不让她有冒失的举动,不然,她早就掀了帘子,对慕蓁熹的家中问声好,请了人一起来参加婚事。
史念鉴又在用手中的力道提示她该走了,挚儿瘪着嘴角,“你可要早些来铺子里,那个木匠天天盼着你呢,我还想看你们俩的好戏!”
挚儿被史念鉴拉着走出,挚儿的步伐是轻快的、散漫的,而他身边的史念鉴却时时刻刻注意着暗中让步的人,直至没有安全威胁的那一刻,他回了头。
复杂的视线投向充满了浓厚杀机之中的马车,慕蓁熹目光沉重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与史念鉴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无言胜过千言万语。
素手轻移,帘子关上,隔绝了嘈杂和阳光。
前方道路通畅,马车继续前行,悲剧的倒计时再次拉响。
车内,方公子饶有兴趣地盯着慕蓁熹的面容瞧,开口,“你刚刚想求救?”
慕蓁熹闭上了眼,她怕自己忍不住,一拳头砸向方公子的脸。
都怪吴正珩,让她当了这么久的婢女,还是没能养成稍微像样点的奴性。
方公子阴阳怪气着,“那小子就是一个废人,你指望他?”
慕蓁熹不想听到挚儿和史念鉴的名字从方公子口中吐出,仿佛每提一下,就被方公子惦记得深一分,就越危险。
她开口,如实相告,“我想让他告诉吴正珩,我之前讲的话,都是真的。”
方公子的嘲笑和鄙夷没有一点遮掩,然后他听到慕蓁熹平静的声音:
“我之前讲的,若是猝然长逝,过往的每一刻都已尽心尽欢,无憾了,满足了,不必伤怀,掸掸灰尘继续向前便是。”
慕蓁熹睁开了眼睛,对上方公子略显澄澈的眼睛,“这些,是真的。” 「蹲宝子们的评论,小小助力,对紫薯来说十分珍贵,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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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世上,
你好像随时都在期待着,
期待着有什么可以看一看的故事。
——摘自汪曾祺《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