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靠得这样紧密,像是回到了尚书府的荒院之中,那些个夜晚,他们在火堆旁,在修了地龙的隔间内,谈天说地、畅所欲言。
虽然现在他不再开口,不再是那个冬日里会在慕蓁熹面前讲自己的光辉,想要给自己撑面子,但他听得更加认真,也更加爱护身边的人。
爱护到体贴入微,改变自己的计划,不想让自己的狠辣伤及到她。
爱到想要变成她心中那样的美好纯善之人,最起码在表面上、在她心中是这样的一个人。
爱到克制自己的私欲,只在清晨轻轻地吻在她的眉心,穿着单薄衣衫到外间穿衣离开。
慕蓁熹醒来的时候,身边的被褥一片冰凉,昨夜的滚烫火炉早就不见身影。
她起了身,站在窗边看楼下的人。
今日天气晴好,大棚内已经有小孩子在认字,吴正洹的白衣在里面一闪而过,衡阳子牵来了毛驴,与三两壮士汇合,笑着说着什么。
突然衡阳子朝她这边看过来,招手高呼,“喜儿要不要与我们一同进山?”
慕蓁熹当即应下,她自然要跟着衡阳子,万一那卜卦时机突然到来了呢?
山上荒草丛生,矮树成行,壮汉入林打猎,和衡阳子约定好地点碰面后就散开。
慕蓁熹跟着衡阳子身后,看他考察着地形,时不时捡一些山货,慕蓁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不到一刻钟她就蔫巴了,转为崇拜地听衡阳子讲一些野菜野物。
她突然想起来那张杀人虎皮,向衡阳子求问,衡阳子却道,“老虎死前报仇,必带一命离开,无力回天。”
“可是这不科学呀,老虎怎知会有人图它的皮毛,又怎会精准地刺中人?”
衡阳子淡淡笑着,“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你所谓的科学来解释,喜儿姑娘缺少些许敬畏之心。”
敬畏之心?
慕蓁熹不太明白,“敬畏什么,鬼神吗?”
“非也,是对自然万物的敬畏,你对天地运行之道的感悟还不够透彻。”
慕蓁熹摆了摆手,她又不是参道之人,想这些做什么?
衡阳子看出她的不在意,又道,“你的心肠太软、想法太稚嫩,今后的处境中,这些都会成为你的致命弱点,伤及性命。”
“仙人不该是劝人向善吗,怎得你还要我冷硬一些?”
衡阳子放下了背篓,“你注定要陪那人入权势斗争之中,自然要用更适应环境的生存之道,如此才能走得长远。”
慕蓁熹并不认同,“你这是明哲保身、伤他人取自利之法。是,盛京那一帮子人心眼可多了,冷漠狠辣至极,可这就真的意味着一定要如他们一样,算计来算计去才是上策吗?”
她堵住衡阳子的话,“对弱者同情,对身边人交心,对欺骗感到伤心,这都是一个人正常的情绪,可偏偏为了所谓的斗争,要强硬地淡化这些情感,来达到某种自以为高级的心理博弈爽感,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