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他颤抖的手,“不过大公子能问出口,你们兄弟二人把话讲清楚,打消疑虑,反倒是好的。”
他的大掌覆盖住了她的眼眸,“我一定会让夫……让衡阳子不留遗憾的。”
衡阳子的葬礼是盛大的,这种盛大不是场面的肃穆,不是物品的华贵,是四面八方、日夜兼程赶来的百姓,与衡阳子毫无血缘关系,胜似亲人。
人们自发地将此座山称为衡阳山,新建的木屋成了衡阳子的祠堂,每日都有人在堂前哭诉,七日香台又三日,队伍行程一拖再拖,迎来了皇上派来的官员。
慕蓁熹穿着素衣,站在屋檐下看那哭得双眼通红的人们,听那人哭,“再不会有衡阳子这样的人了……再不会有了……”
鲍无涯站在她身边,“确实,早知会这样,当初就该多和衡阳子学些东西的。”
慕蓁熹关上了窗户,不再去看外面刺心的画面,“你会好学?”
“自然是卜卦了,你想想,连何时寿命终尽都能知道,这太厉害了!”
慕蓁熹无奈地笑了笑,推开门往外走着,鲍无涯跟上来,“盛京里来的人摸不清底细,你别乱跑呀。”
“嗯,是吴正珩要你看着我的?”
鲍无涯讪笑,“我这不是没事儿吗,那盛京来的人,可不得让他们做些事,卖卖苦力。”
木屋旁边拿着长枪的将士,一脸冰冷,眼神狠厉,看起来就是练家子。
慕蓁熹收了去外面转悠的心思,既然是多事之际,她帮不了什么忙,不添乱便好。
回京的行程不能再耽搁了,队伍离开的那一天,慕蓁熹在赶来的百姓中见到了熟悉的西北百姓面孔。
她正要放下车帘,猛然看到路边站着的,不正是西北知府大人吗?
将帘子全部掀开,慕蓁熹探出头去,果然瞧见知府大人正对着紧跟着慕蓁熹后面一辆的马车不住挥手。
那马车中,正是青烟。
青烟端坐在马车中,她一心要当六皇子的皇妃,这些日子对自己的一言一行特别小心谨慎,唯恐留下话柄。
在远离家乡的土地上,看到疼自己的父亲就站在路边张望,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这副模样自然不能见人,该把帘子放下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可她舍不得呀!
她死死捂住了嘴,眼睛追随着父亲,可是马车在向前,父亲追着跑的脚步越来越慢,终于淡出了视线。
漫长的赶路,中间少有停歇,在入夏这一天,队伍到达了盛京城外。
此时已是傍晚,吴正珩与吴正洹商量了一下,队伍分批次进了盛京,青烟惴惴不安着,把车帘散了缝隙瞧,鲍无涯带队,载着六皇子的马车进了城门,紧跟其后的就是她的马车,而吴正洹和吴正珩却停了马。
吴正洹犹豫着,“你真要抗旨?”
吴正珩捏紧了缰绳,“大哥,连你都会怀疑我与喜儿,皇上迁怒起来,我没有能保喜儿的筹码。”
“你那些兵……”
“既然功劳变成死罪,大哥,何不奋起拼搏?”
吴正珩下了马,仰着头看马上的吴正洹,“我能活到今日,全凭一个‘拼’字,大哥没做过这些无妨,这一次,就让五弟来保你周全。”
吴正洹确实没做过这些,越靠近盛京,队伍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甚至有几次夜间,他亲眼看到手持长枪的侍卫目光冰冷地注视他们这一行人。
这侍卫背后是什么人,皇上的,还是大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