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乾阳门外。
一个半残的少年,带着一个老管家,以及老弱妇孺数十口跪在门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里逃荒来的难民。
然而这却是乾阳门,普通人可来不了这个地方,来往的不是朝廷重臣就是王孙贵胄。
这群人公然跪皇城,这是对皇权的臣服!
也是对皇权的刺激!
有老人能够能够认得出来这是独孤家镇守镇龙渊的那一支。
当年独孤家的事孰是孰非已经不可追溯,但离皇总归还是算念了当年从龙的情谊,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将独孤家刺配荒漠。
为大离镇守蛮荒,将功赎罪!
甚至还给独孤家留了一只在镇龙渊,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如今……
如今怎么落到这个境地了!
只能怪独孤氏的命不好,镇龙渊那地方虽然凶险,但只要不太放纵,也不至于家族陨落。
至此,独孤氏一家人已经在乾阳门外跪了一天一夜了。
路过的达官贵人都在心里佩服起这群孤儿寡母的韧性来,换了他们别说跪上一天了,就算是跪半个时辰都可能双腿废了,但就是这群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却是足足在这里坚持了一天一夜。
独孤即便再落魄,但在神都依旧有一些故旧,但却无一人敢出面求情,甚至连一个递水送吃的都没有。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宫里的那位还没有发话,没人知道皇家的态度。
只要皇家不开口,就没人敢做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颀长而又清濯的身影出现在皇街的尽头。
若是有相熟的人就能够认得出来,这个清濯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尉迟家被赶出府的那个曾经的嫡长子尉迟不焕!
是的,尉迟不焕来了!
一夜的时间很短,却也很长。
这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做许多事情了,这一晚的时间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去拜访了荀望先生。
本来他以为以荀望先生的底蕴自然了解独孤家的整个历史,但荀望先生却没有跟他说什么,有些讳莫如深的意味,只是指了指心淡淡告诉他只需要从心而过便可。
他就知道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回到家之后,尉迟不焕躺在床上想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决定从心。
是的,从傻子的心。
到了今天,他已经和原身分不开了,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他已经有些忘了很多东西,却又多了许多的东西。
忘了后世,多了现在。
到了如今,他就是傻子,傻子就是他!
所以,一早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迈着坚定的步伐,尉迟不焕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到了独孤家老弱妇孺的身旁,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纸包丢在了那个半残少年的身旁,淡淡的说道:“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要是命都没了,其他也就没有意义了。”
半残少年抬起那张满是伤痕的脸,坚毅的摇了摇头,“皇家不下旨,吾不食。”
尉迟不焕皱了皱眉,“爱其不幸,怒其不争,你若是这么有骨气,就去敲登闻鼓,而不是跪在这里等待别人的施舍,你想饿死,也要身后的老人孩子也跟着你饿死,就成成全你个人的忠烈之名么?”
“你胡说!”原本满脸坚毅的少年,被这句话刺激得瞬间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