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赵家其他人是什么想法,赵深算是表态了。
谭凝捏着已经有些变形的奶糖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朝着她所在的屋子看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十来平米的屋子,除了一张铺着破草席子和羊毛毡的土炕之外,就一个掉了漆的木头箱子和一个用一条长凳支起来的简易洗脸架,唯一干净的窗户上贴着一个剪的歪歪扭扭的红双喜。
谭凝心里一哽,头更疼了。
“怎么又是玉米面糊糊,昨天剩下的席面这么快就吃完了?”趿拉着一双破布鞋的男人一瘸一拐的走到桌子边,看到桌子上摆的饭,嘴一撇嘟囔了一句。
厨房里的其他人没有接话。
刘巧云平时都是等男人们都坐下开始吃了,才去灶台边舀一碗专门给小儿子熬的南瓜糊糊喂孩子。
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气了一通,她看公公赵广裕拿起筷子开始往嘴里刨饭了,她也就直接转身过去管小儿子,没接赵龙的话。
“嘿,你什么态度?”
赵龙看媳妇刘巧云拉着一张脸一副有火没处撒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坐下来在大儿子赵峰耳朵上捏了一下:“是不是你们又不听话惹你妈生气了?”
“我才没有!”
赵峰今年已经八岁了,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大人生气的点,但早就懂了察言观色:“是二婶婶惹我妈生气了。”
赵深进了厨房就先去水缸那边舀了一盆水洗手洗脸。
他今天早上给人家上房梁的时候把手蹭破了皮,白天背着谭凝来回跑没察觉到,现在才感觉得到泥土混合着汗水刺的伤口一阵阵疼。
听到赵峰的话,他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直起身子偏过头来。
“你二婶婶?”赵龙这才发现厨房里少了一个人。
就在他刚将视线投向赵深那边的时候,刘巧云突然“啪”一下把盛饭的铁勺拍在了大铁锅里:“什么二婶婶,谁承认了?”
她动作里带着火气,跟在她脚边等饭吃的强强被吓了一跳,愣了两秒,张着嘴“哇”一声又哭了。
厨房里顿时热闹起来。
“你吃什么枪药了?”赵龙先是一懵,然后皱着眉去拉孩子:“好端端的你吓唬他干什么!吃个饭你甩什么脸子?”
“我甩脸子?我当初就不该嫁给你,自从嫁给你们老赵家,我就一天好日子没过过,现在还要伺候新娶进门的妯娌,”刘巧云咬着牙瞪着眼睛,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什么意思?”
赵龙还没反应过来,他从赵深背着谭凝出去就一直睡到了刚才,压根没听到赵深说谭凝需要静养的话。
“老二,”赵光裕吃了一半也放下了碗,拿出旱烟放在嘴里嘬了一下,才出声叫了一直站在一边没说话的赵深一声。
赵深还是没说话,只不过将视线转了过来。
“一会儿吃完饭送回去,”赵光裕说完,敲了敲旱烟杆,另一只手伸进杆子上挂的烟叶袋子从里面捻出来一团烟叶,一下下揉着。
“彩礼钱能要回来多少就先要回来多少,等过段日子,让你妈重新再给你说一个。”
“就是,二哥,”捧着碗夹咸菜吃的赵刚也跟着接了一句:“二十块钱想娶个什么样的没有啊,谭二妮走个路都能把自己撞晕,她们家估计心里也虚,说不定还能把今天去镇上看病的钱都给咱补上。”
厨房里慢慢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