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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凝和赵深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赵深也没多话，进屋给谭凝点好煤油灯之后，就直接去厨房给她烧洗澡水了。
谭凝坐在小木凳上围着煤油灯等他。
夜晚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在煤油灯的光线越来越暗，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狗叫声的时候，谭凝被吓的抖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始放声喊赵深的名字。
赵深刚摸黑点着了火柴，被谭凝一声喊的差点把火柴扔地上，他赶紧站起来，朝着堂屋跑过来：“怎么了？”
黑暗遮住了男人的大部分表情，只剩下那双眸子紧紧盯着谭凝看，在检查完她伤口处没有渗血，赵深紧抿的唇才放松了一些。
“昨天晚上用的那个煤油灯呢？现在这个怎么越来越暗了，”谭凝还蹲坐在小木凳上，那双大眼睛从下往上看着赵深。
她的嗓音本来就软糯，此时说这话就跟撒娇似的。
赵深在原地站了好几秒，才慢慢蹲下，一双干农活干的粗糙的大手在谭凝还没看清楚动作的时候，一下将沉浸在灯油里的捻子往外扯出来了一点，然后迅速将已经烧黑的那部分捻子掐断，豆点大火苗猛烈的颤了颤，然后光线慢慢亮了起来。
谭凝在旁边看到目瞪口呆。
“好了，”赵深弄完煤油灯，站起来就要往厨房走。
“等一下，”谭凝在赵深转身之前伸手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服下摆，然后慢慢站起来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就差把害怕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赵深也理解，毕竟她一个姑娘家从自己家离开，跟着他住在这么个陌生的地方，害怕很正常。
但这个理解理解到晚上睡到一张炕上，谭凝不断往他身边贴的时候，他就有点理解不了了。
前两天晚上还防洪水猛兽一样的防着他，今天晚上煤油灯都快放在她头顶了，她还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赵深都快要以为谭凝是想和他……了，但对上她明亮清澈的眸子，和她额头的伤，赵深就觉得自己应该是猜错了。
他努力平息了一下气息，然后闭眼默默等谭凝入睡。
等到身边的人呼吸慢慢变得绵长平稳，赵深才缓缓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不过，就在他准备熄了煤油灯睡觉的时候，他又盯着谭凝的脸看了几眼。
乖乖软软的姑娘睡着的时候很安静，长而密的睫毛密棱棱搭在下眼睑，遮住了她那双看谁都含情似的眸子。
赵深冷不丁想起来她吃饭的时候，冲赵奶奶和赵平安笑的样子，眼神暗了暗，熄灭了煤油灯。
她从来没对他那么笑过。
第二天，天不亮赵深就醒了，昨天他虽然没去公社开会，但去大队长家拿分家证明文书的时候，还是听说了今天要开始第一轮秋收的消息。
每年秋收和春种的时候，就是整个生产大队最忙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天刚亮就要下地，完全黑了才能回家。
赵深这些年已经习惯了，所以也不用人叫，就穿好衣服直接下了炕，等到谭凝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他都洗漱完了。
“就着苹果吃吧，”谭凝进了厨房，看到赵深坐在桌子边啃昨天从赵奶奶家拿过来的窝窝头，将装苹果的袋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不用，你吃，”赵深往袋子上看了一眼，然后三两口将窝头咽下去，又端起海碗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就听到赵平安在大门外面喊上了。
二哥二哥，叫魂似的。
“走了，”赵深说了一声就站起来往厨房外走，脚都快跨出门了，又停下来看着谭凝。
“嗯？”
谭凝感觉自己还没睡醒，也完全没有自己要跟着赵深下地干活儿的意识，看赵深停下来，她扭头疑惑的望着他。
“中午别做饭了，我昨天和赵奶奶说好了，让她帮忙一起做了，等你伤好了再说，”赵深说完也不等谭凝回答，就长腿一迈朝外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