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听了,却大笑起来,那笑声听起来苍凉又凄厉:
“哈哈哈哈……我华山派分裂的起因,竟是这样一门武功,实在荒唐可笑之极!狗屁的剑宗和气宗!哈哈哈哈……”
他笑了许久,笑声在这玉女峰崖壁间回荡。
待到风清扬终于止住笑声,林平之又道:“太师叔,如果只是《葵花宝典》的分歧,绝不可能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分裂。《葵花宝典》只是个引子。
“弟子以为,那时候,我们华山派内部肯定已经发生了严重的权力和利益争夺,导致门派分裂成两大山头。等矛盾发展到最尖锐的时候,就不得不以一场比武决斗来解决。”
风清扬惨然道:“你为何会这么想?”
林平之道:“弟子以前曾读了一些史书。历史上,但凡朝堂中出现党争,无不是以政见分歧为由头,但本质都是在争权夺利。比如唐朝后期的‘牛李党争’,北宋后期的‘新旧党争’。
“武林门派也莫不如此。三百多年前,少林寺就曾因为一个叫火工头陀的叛徒,而大起争执,互相推诿责任,一部分少林高僧远走西域,另立了西域少林寺。
“我华山派剑宗和气宗只是内斗得更加惨烈一些罢了。”
风清扬叹气道:“可我本来是有机会阻止那场决斗的。”
林平之问道:“太师叔,在剑气火并前,你对两宗的分歧是如何看的?”
风清扬道:“我以为,剑气之争大可不必,练剑还是练气,并不矛盾。我一直劝诫两宗,想让他们化解分歧。可不管剑宗还是气宗的人,都不听我的。有些剑宗的师兄还怪我不忠诚。”
林平之点点头,道:“太师叔,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所冒犯,你是否允许我说。”
风清扬脸色一白,他知道,林平之可能要说他被骗到江南娶亲的丑事。
但风清扬还是说:“你尽管讲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林平之道:“我认为,你阻止不了那场决斗。当时,剑宗和气宗的人都不想你在场。气宗对你使阴谋,把你骗到江南去。剑宗那么多人,岂会不知?他们就等着你离开华山,才好打一场呢!”
风清扬怔住了,随后,满脸苦涩地道:“原来他们早就把我当作绊脚石了。”
林平之道:“太师叔,你得看开一些才是。如今,我华山派衰微至此,但武学传承还在,只要好好培养后辈弟子,总能复兴起来。”
令狐冲知悉了这么多从没听闻过的秘事,心中也极为震动。
但他也明白了林平之开解安慰太师叔的意思,于是道:“太师叔,如今我师父师娘都不再固执于剑气之争,都在努力教导弟子,还请您老人家不要再怨恨他们二人。”
风清扬见两人都这么努力地劝慰自己,心中十分感动,道:“现在知晓了这些缘由,我也不怪他们了。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啊!”
林平之道:“太师叔也不要再责怪自己。那场决斗,是我们整个华山派的悲剧。绝不是你一人的责任。”
风清扬点了点头,眉宇间似乎舒展了不少。
令狐冲忙道:“太师叔你一人住在后山那么寂寞,不如搬回来住吧。师父师娘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
风清扬纠结片刻,摇摇手道:“不必了,我习惯了独自一人居住,自由自在。”
令狐冲道:“你一人生活太艰苦了。徒孙看你脸色发黄,身形瘦削,肯定吃得不好,睡得也不好。你来跟我们住一起,我们也好照顾你啊。”
林平之道:“是啊。你还能指导我们这二十几个不肖弟子练剑呢!现在大家都在练习‘活用剑招’,太需要你来指点了。”
风清扬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不由得心中有一股暖意,便点头道:“好,我回到门中来就是了。”
林平之和令狐冲大喜。
令狐冲还开心地跳了起来,在半空轻轻巧巧地翻转个身,落下地来,双脚刚好踏在危崖边上,与崖缘相距只不过两尺,又惊得连忙倒退了两步。
接着,令狐冲喊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去叫师父师娘上来!”说着,便朝山路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