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贺秋慵懒坐着饮茶闲话,谢祁嘴里答应着他,眼睛却还在手上的书简上,此时正捏着自己的眼睛已是十分疲惫,脸上更是愁云惨淡。
说不定白天事毕之后,在此看书一直没休息过。
他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拿了谢祁爱好的茶叶给他泡上推到了他面前,将他手中的书简抽了出来放去了旁边。
“有人赢了你小妹的比武招亲,我听围观百姓传言谢老爷子好像也颇为满意,谢家应当是要好事将近了,你就不能歇一日?涝灾之事,朝廷已在赈济,你就暂且放一放吧!”
谢祁也的确疲惫,此时又有茶香,便顺了他的意也不抗辩。
“你在地方为官,自当知晓实际赈灾效果如何;每次只要吉河泛滥,沿岸无数百姓必然遭灾,若不修河筑堤做长久计,终究是大祸,工部左侍郎杜成美一心治河献了无数策却始终不得施展,并非他才能拙劣,不过是朝中反对之声之大,天子心中尚有顾虑罢了,此事要成,还得挑些放心之人。”
袁贺秋慵懒地坐在他对面,他所说他自然心里有数,朝廷赈济到达百姓手中还有几分,赈济过程中的贪墨之厉害恐怕还超出他的预期,那些歌功颂德的赞美除了天子还有谁信吗。
至于修河筑堤一事,他自也是知晓几分,杜成美之才他亦知晓,但是这满朝中只有一个杜成美就是个问题了。
“子愚,若是我说我也不赞成修河筑堤之事,你……”
谢家爷孙在朝上一心促成此事,他一个袁家人还在此说出反对的话,他自然心中有些犹疑。
谢祁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却不会怀疑他反对此事是别有用心。
“你说,我想听听你的。”
见他肯定自己,袁贺秋心中疑虑才稍稍放下。
“修河筑堤是利民大策没错,我也不怀疑杜成美之才,但是这项工程耗费之大,所需民工之多,贪墨之人的丧尽天良,朝廷要付出多少才能完成此事,这项工程现在绝非时机。子愚,有些人或许是用心不良,但是反对之人未必全部是此类人。”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沉默不言,贪墨、压榨之事并非是耸人听闻之事,二人心中都有数,这项工程能否做成实际上是个不可估量之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吉河沿岸是粮食产区,若洪涝之事听天命,将来便有可能面临饥荒,若是有战事,便是要命,这也是我要促成此事的原因之一。镇北军虽多年被北境部族所钳制,但这些年南府兵壮大速度之快,我们不得不顾虑,修吉河是为百姓生计计,也是为将来军士计。”
袁贺秋心中隐隐有担忧,但是也明白谢祁的用心;两国之间的和睦不过是被局势所迫的面和心不和,实则底下暗流涌动,若有余力,两国都不会愿意卧榻之侧有他人安睡。
黎国这些年强兵尚武逐步强大,而楚国这些年波折横生、内忧外患,战事随时可能再起,治水防洪不仅是为民更是为国之选。
袁贺秋无奈叹了口气,两种意见已经在朝廷之上杀来杀去好几个回合,什么意见都不过权衡之后的选择而已,没有两全其美之法,惟愿他此事顺利吧,天佑楚国吧!
说完那些事,袁贺秋又想起自己手上那个没转交的锦盒。
他取来锦盒打开推到谢祁面前,有些犹豫地问道:“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你。你觉得你这小妹对这位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谢祁几乎未经思考,直言道:“心有波澜而不自知。”
袁贺秋摩挲着茶杯,旁观者都看出些端倪,那便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了。
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