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扶她起来,她便木然地顺势而起,她似乎已经不愿感知外界,眼里没有任何人,行将就木。
“你想要的人已经离开。”
她应该高兴,可她没有悲喜,她真的是一心想死,稍微有点儿价值地去死就可以了,但是已不成了。
虚弱苍白的天子气急攻心,一掌拍在床上,怒吼道:“你敢,你这是谋逆。”
赵洵将谢毓晚交给银子,“银子,你带着王妃先出去。”
赵洵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是人才会谋逆,臣在陛下和父王眼中不过是一把刀,如何谋逆。一把刀,伤人还是伤己,要看是否握的住,陛下应当比臣明白。”
皇帝怜惜这个女子,但是他不会放过一个会带来动乱的南楚余孽,“她是南楚余孽,若让她回去南楚残军聚力,再寻回南楚小皇帝,南楚残军必会卷土重来,天下将战火再起,王府一脉都将沦为罪人。”
“天下苍生……”,赵洵喃喃低语地念了这四个字,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可臣身陷囹圄之际,天下苍生人人可都因为害怕希望臣去死,不曾有人想起过臣这把刀是如何为他们扫清纷争战火的,她能为我挡在众人面前,我为她负尽天下人又有何不可。”
“赵修尹,你放肆”
“陛下,臣这一生就这点念想了,只要她平安,放肆与否,生死与否,我都不计较了。”
赵洵转身离去,满大殿的人俯首恭送,宫中发生了什么,一切似乎不言而喻。
天子气急攻心喊了一声赵修尹,一口血喷了出来,半伏在床边,赵承钰端上汤药侍奉,被天子顺手一推,大半落在他手上,瞬时便泛起了红。
皇帝看着他和这些新面孔,似乎明白了一切,今夜动手的不仅仅是谢毓晚,太子殿下已经等不及了,可他现在已是困兽,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老人,心中愤恨却已无法,“你也给我滚出去。”
“父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仍是安抚,却是一切在握的敷衍。
“狼子野心,你要做什么。谋反吗?”,他的这个儿子,这些年真是好得很。
皇帝的愤怒似乎也不过如此,他隐忍多年,如今一切尽在掌握,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也不会再给赵承熙和世家喘息机会,以今晚为起点,他要成就他的霸业,“不,父皇,今晚带兵入宫的是三弟,而我和肃章王是奉密诏救驾。”
皇帝一口血喷出,“荒谬,熙儿为何会带兵入宫。”
“因为他有一份诏书,一个可以除掉我的计划,他身后之人岂肯放过,之前所做一切不过为了逼他们罢了。”
皇帝明白过来了,故技重施,一口血喷出,“逆子,你竟然敢再假传圣旨,你竟要手足相残。”
“父皇,我没得选了,三弟得您所偏爱,我这个太子之位摇摇欲坠。世家之弊早已显露,而您依旧犹豫不决,您以为赵洵选我只是因为所爱之人吗,是因为他相信我的理念才能带给天下盛世,但您依旧不看好儿臣。”
他的太子之位是母后和姨母所周全,他总想问问父皇的意见,可他似乎天生就不是得到偏爱的那个人,那么他就靠自己好了,把一切掌握在手里。
皇帝想要辩驳,他和这个儿子并无太多父子情分,但是他一直是他心中合格的太子,他有时所做,又何尝不是怕他太尖锐为人所伤,可缺失的爱让他患得患失,不惜如此。
“父皇,儿臣不甘心壮志未酬,被逼至死,我走到这一步,唯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够自救。”
“自从您的目光落在温九瑟那张脸上之时,我便知道您已经老了,老得开始回忆过去,开始害怕、开始仁慈,将您没有完成的梦想交给儿臣吧,您没有做到的,儿臣会做到,天下之权会尽归我手中。”
皇帝叹息一声,“你我确无父子亲密的情分,但你会是合格的继承人,如果可以,留熙儿性命,他心思纯良,视你为兄长,没了身后之人,他不会是威胁”
他的父亲似乎认输了,但他真实地听到了自己不被爱,但是不重要,要问鼎皇权,就不要贪念常人有的情欲,他明白得很早,也会认真贯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