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贺秋醉眼迷离地看了她一眼,可说与不说有什么关系呢,为了让北境沦陷缠住齐家,他们早就在盘算此事了。
“你可知道你一把火,那城中多少无辜百姓丧生,他们只是无辜弱民,你知道吗?”
她不敢相信袁贺秋会做下这种残酷之事,“冤有头债有主,现在死的那些人,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做错了什么?”
这些人早已酒过三巡,但对黎国的恨意依旧不减,此时谢毓晚站在这里质问袁贺秋当然就是个笑话。
有人抢白答道,“他们当然错了,错在奉姓赵的为君,一个无德之人为君,所以他们不幸,只能牺牲。”
“强词夺理。”,谢毓晚狠狠剜了那人一眼。
直视着不曾开口的袁贺秋,“三哥哥,为了达成目的,屠杀无辜百姓,你真的认同吗?
为君者,应该心系百姓,掌权者,应当怜悯弱民,你当年闯府衙要救灾粮所说的,再面对这句话,你还是不觉得此事无德无道、荒谬至极吗?”
上面醉眼迷离的人笑了笑,那些过去的事情,很迷糊了,“你记错了。应该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敌人不值得怜悯。”
她孤立无援立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不愿同他走下去,又不甘后退放弃,“三哥哥,真的是这样的吗?”
二人僵持不下,一个脸上刺了字的壮汉提着酒壶笑着便出了席,居高临下看着谢毓晚。
“谢大小姐好正义凛然的口气,黎国兵士屠杀外族人时又可曾念过他们无辜,又有何人去问责他们。如今为了敌国之民大发慈悲心。
谢大小姐莫不是做了几日黎国的王妃,忘记了自己与黎国可是有杀兄灭家的血仇,忘记了神翼军弟兄被编入黎国军队,却因为军饷被骗身死的事情了。”
眼前的人说得十分轻蔑,谢毓晚昂起头直视着他,问心无愧,“我一日不敢忘,但峰城百姓是同我们一样的人,无辜的人,如此草菅人命之举,还不知悔恨,就是禽兽不如。”
壮汉醉糊涂了,骂骂咧咧就欲动手,“死丫头片子,你……”
壮汉话音未落,拳头未下,突然身形一顿,整个人随着酒壶一同摔了出去,袁贺秋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他。
“谢家的人,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若再胡言乱语,可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稍后会有人将美酒送到诸位府上,散了吧。”
其他人扶着地上的壮汉纷纷告退,他似乎想要安抚她,可满身酒气也不好再靠近她。
“他就是一个疯子,你不用理他。”
他还是试图像以前一样安抚她,在他心中她是这世上唯一还与过去那些美好时光相关的了。
他在别人口中凶狠残暴,可此时又似乎还是以前那个熟悉的人,她叹了一口气,无法再去指责他。
“三哥哥,让这些人离开府中吧。”
但他怎么能答应,只顾左右而言他,“你专心养好身子,这些事交给我,你就别操心了好不好。”
他如今做事越来越疯狂,若是留着这些人,将来谁能预料还会出一些什么事情呢。
“三哥哥,他们视人命如草芥,就是一群没有人性的野兽,可你不是,你是郢都最潇洒乐善的公子啊,你醒过来好不好。”
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十分轻蔑地笑了一声,“潇洒乐善的公子,真是笑话”
从谢祁以身相挡将他掩护在那些尸体中死在他面前时,他就做不成那个潇洒乐善的富贵公子了。
“我渡世人,谁曾渡我,我变成这副鬼样子的时候,子愚死在我面前的时候,良善有用吗。他们为了天下算计死了子愚,那我就把这天下拉进地狱去陪他,有何不可?有何不可?”
此时的他便是面对这个昔日捧在手心的妹妹,他也控制不住他的戾气,他此时抓住谢毓晚像是入了魔,面目狰狞的样子直接就吓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袁殊。
意识到自己正像个疯子一样钳制住她的时候,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后悔莫及地放开她。
看着她往后退了一步便不敢再上前,只淡淡吩咐道:“过了你兄长寿辰,我便送你去云城,好好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你不用上心。”
顿了一下又道,“我答应你,日后不做伤民之举。”
他害怕自己会神志不清伤害她,他亦不想听谢毓晚的意见,踉踉跄跄往外走去。
她想要再劝,可她自己也是一头乱麻,袁贺秋也没想再给她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