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去找数械部之前，还有一个有必要去一下的地方。”
叶郧突如其来响起的话语声打断了叶衍息的思绪，作为领头者的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接着将叶衍息从那一直得不到答案的思考里拉回了现实。
这似乎是自从他们靠近中枢以来叶郧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句话，之前在这一路上他大多吐出的字词都只有带路的重复语句。
因为来到这里前叶郧就已经告知了叶衍息，为了避免在路上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他们要尽量减少交流的过程。
不过事实上从他们走进中枢建筑的这一段路开始，一直都未曾碰见半个人影，大抵是觉得此时不用再担心旁人，所以叶郧似乎松了一口气，回归到了之前略有些健谈的模样。
“一路没有碰到多事的人询问，这样下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栋建筑楼是连接研究楼的一个口位，出于一些实验和研发要求这里很少会安排人在建筑内巡查，接下来可以不那么拘谨了。”
叶衍息听着叶郧的话点了点头，目光在建筑内空荡的长廊上望了一眼，这里确实看不到半个活人的影子，但是其实一眼能看见不少安置在明处的监控摄像头。
其实叶衍息一直很奇怪叶郧为什么一路带着他们过来进入中枢，只回避那些在外巡查的活人，而并不太在乎四处分布的监控，但是他也没敢多问，毕竟他远没有叶郧了解中枢，也没有那个时间去问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叶郧站在原地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腿的行动姿势，四下环伺了一圈，接着回头转向了走在他们之间的少年。
随后他说出了一句令叶衍息很意外的话。
“Z920。接下来你就可以自由行动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关于那只怪物和这个少年，已经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事情需要你去插手了。”
“你可以根据你的需要汇报你的任务情况，不过你汇报了什么我也会有所知晓。有些事情你最好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编号为Z920的少年望着叶郧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接着就如同接到了什么命令指令一般点了点头，随后向叶郧抬手行了一个军礼，然后真的就如他所说转身沿路回走迈向拐角，离开了两人的视野。
叶衍息在一旁望着这一幕一怔，没能理解当下的情况。
此时即使是再不愿问多余的事麻烦叶郧，他也忍不住开了口：
“那个...郧爷，就这么让他离开了没关系吗？”
如果就这么让对方离开，为什么还要特意把少年带到这里来？而且还就这么口头警告一下就放走....
他可不能不关心这事，毕竟那个少年一直和他们一起行动，先不说对方曾经有想要杀掉他的动机，光是昨晚对方应该也从他们的谈话里听到了不少信息和秘密。
有些东西如果被他汇报上去，他和叶郧可能都是要被当场处决的。
“无所谓。”叶郧理解他提问的用意，但是对他的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担心，“他不会说出任何事情的，他也无法说出那些不该被说出来的事，因为我利用芯械管制对他的大脑动了些手脚。”
“有些他不该记得和听到的东西，其实昨晚我就已经做了屏蔽。”
叶衍息心说难怪你昨晚敢在那个少年面前说那么多机密的事情...昨晚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他昨晚其实面对那个少年还有点提心吊胆的。
当然除此之外他也注意到了叶郧话中的另一层信息。
“对大脑动手脚是指...他的生物芯片甚至能够控制脑功能吗？”叶衍息问。
“没错。”叶郧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少年离开的方向上，“看样子他应该也是被选收的次级民。”
“数械部在对次级民进行改造的时候，通常还会在他们的大脑皮层里安装一块足以影响脑部功能的芯片。这个芯片可以通过电流控制屏蔽他们的一些感官，也可以释放电流让他们直接脑死亡。”
“毕竟数械部招收次级民，需要的就是一批体质优秀的可使用工具，而工具不需要有太多的自我意识，所以为了方便处理，他们需要一把能够致命的‘锁’。”
叶衍息听得有些汗毛直竖，数械部的形象瞬间就在他的印象里变得恐怖了一万倍。
比起脑内被放入芯片彻底将其变成无法有太多自我思想的行尸走肉，还是只有身体的某些器官和部位被改造变得不像人类显得更人性化一些。
毕竟如果连自己的感官和思想都可以随时被抹去或者左右，没有了那些属于自己的意识，那么活人又和死人究竟有多大区别？
虽然知道叶郧的意思不是真的要他进数械部进行机械改造，但是此时叶衍息也打起了从未有如此之响的退堂鼓。
或许自己是不是一开始逃亡会比较好...？
叶衍息苦笑着在自己心里问了这么一句，但是还没来得及自嘲感慨两句，叶郧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担心。”叶郧说，“即使是最坏的情况，你也不会变成那样的，放心吧。我在数械部有不少熟人，我们有办法让你完完整整的进入军部。”
“所以现在我们要去见第一个重要的家伙。”
叶郧这么说着一转身，又向着研究楼的走道更深处进发。
既然叶郧这么信誓旦旦的承诺，叶衍息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跟上了他有些颠簸的脚步，走向研究楼的更深处。
.......
研究楼负三层。
叶郧带着叶衍息在这栋房间和岔口众多的楼层绕了几圈之后，两人从应急楼梯走到了负三楼的实验所入口。
与上面狭小房间和长廊走道众多的布局不同，负三层是一间没有任何墙壁阻隔，宽阔得好像一个仓库一般的地下室。
但是这间地下室里摆满了各样的电子机械和化学设备，这片宽阔的地下室里被这些实验用的器材放满，它们几乎摆放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而叶郧带着叶衍息轻车熟路的在这些由实验设备堆砌起来的“迷宫通道”之间穿行，最后一路走到了一片稍微开阔些许的小空地前。
这片所谓的“空地”只是相对那些放置得很拥挤的器材而言，事实上它也堆放了不少桌具黑板和散落的纸质资料，黑板和纸片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公式绘图和字迹，桌具边围四下还散落着用到一般的粉笔和笔头，好几张桌上都敞开放置着仍有程序在运行的笔记本计算机。
这片空处似乎就是这片地下室的中心，它看着是一副杂乱但却也是这里唯一有人气的地方。
叶郧带着叶衍息踏入这片被桌子和黑板圈围的区域后终于又一次停了脚步，他停在一块黑板旁，伸手敲了敲那块被白色粉笔画满机械结构设计图的黑板，叫出了一个名字。
“莱莉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