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他每年都在寻找着妹妹的踪迹,却总是无功而返,白月云是在他刚刚进入军部后失踪的。
他只知道妹妹给他留下了一封信,等他回到家中看到信的时候,妹妹便已经消失了三个月之久。
她失踪的那段时间,他正在进行一个秘密任务,不能随意联系家人,等任务归来,却没有找到她,白长宁很是崩溃了一段时间。
而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他心中的怒火、担忧和愧疚,更是一层一层的裹挟着他的灵魂,让他在无数个夜晚里不得安眠。
他的妹妹竟然跟着一个男人走了,还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在信中,她欢快的说“哥哥,我还没有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不、我也不确定这对他来说是不是个好消息,不过……即便他不喜欢这个孩子也没关系,我想我一定会好好爱他的”。
“再说了,他还有哥哥这个能干的舅舅呢。”
“哥哥你也别总担心我,我只是跟他离开一小段时间,他说要带我去看帝国的蔷薇,我想那应该是很美的。”
“哥哥现在出任务也不方便联系,我等着哥哥回来。”
“到时候,我介绍他给哥哥认识,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他。”
“……”
什么男人,什么孩子,这对于白长宁来说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妹妹在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竟然被一个不知道姓名的男人拐走了,又在妹妹失踪后,想要掘地三尺把那个人给找出来。
也因此,他在军部拼了命的往上爬。
但这么多年来,即便他已经爬到了军部的高层,却仍旧没有找到妹妹哪怕一丝半毫的踪迹。
他一度以为妹妹是被星盗给骗走了,说不定正在哪里受苦,但比普通人更加了解星盗残忍的白长宁却不敢去细想要是他的猜想是真的,妹妹会遭受什么痛苦的事情。
像她那样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在星盗的手中活不过三年。
长久的寻找,长久的失望,长久的折磨已经让白长宁对妹妹还活着这个念头感到恐惧。
但就在他即将放弃一切的时候,突然便看到了妹妹的笔记本,这个笔记本还在他最看重的小辈手里。
这个小辈还……莫名和妹妹有些相似。
这让他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只是真的当他坐在他面前,白长宁却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害怕自己的猜测全都落空,害怕一切又是一场幻觉。
怕得他连落入口中的酒,都觉得苦涩难辨。
只是……他也不能就此放弃。
迎着戚寒星不解的眼神,白长宁借着酒劲儿赋予他的一些勇气,开口说:“我知道了一件……一件可能有关于你的事情,你想要听听吗?”
戚寒星不知道白长宁什么意思,下意识问道:“什么事情?”
“在告诉你之前,我想要先确定一件事情,”白长宁苦笑一声,“原谅我现在跟你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如果确定之后事情真的如同我想的那样,我才告诉你。”
“不然……应该也和你没有关系,你就当我说了一堆屁话。”
戚寒星抿紧了唇,敏锐的感到了白长宁口中的话很有可能真的和他有关系。
看着戚寒星和白长宁你来我往的试探,进度慢得惊人,毛团子恨不得当场变人直接冲着这两磨磨唧唧的男人直接把真相全都说出来。
但她显然不能。
于是只能焦灼的不断拉巴着沙发坐垫,不一会儿便扒拉出来几个洞。
等反应过来自己又因太过用力毁坏了戚寒星的东西,毛团子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正皱眉看向白长宁的戚寒星。
见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赶紧一屁股坐在了被自己抓烂的坐垫上。
但她依旧焦灼,焦灼到无意识把自己的爪子放在了嘴巴里,咔哒咔哒的咬起了指甲。
白长宁放下酒杯,认真的看着戚寒星:“之前……跟露娜视讯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了你书桌上放了一个笔记本,我想问问你,你和笔记本的主人,有什么关系吗?”
戚寒星瞳孔一缩。
他几乎在瞬间视线锁定了白长宁,捏着酒杯的手顿时收紧,开口说:“……有和没有,对你来说重要吗?”
戚寒星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是反问出口,但他的动作和神态,其实已经给了白长宁一个暗号。
他目光直直的落在戚寒星的眼睛上,说:“重要。”
就在戚寒星正要开口询问时,他说:“那是我妹妹的笔记本,你看到第一页的那句话了吧?”
“那是我送给她的,字……也是我写的。”
“所以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和那本笔记的主人是什么关系吗?”
纵然戚寒星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白长宁的质问,但他也不过就猜测到白长宁恐怕知道了他是陛下血脉的事实,却没想到……白长宁竟然给了他这样一个回答。
自从母亲死后,戚寒星便再也没有一个亲人。
白长宁的话让他疑惑,也让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无所适从。
他有些困惑,但更多的则是不知道怎么回应。
长久的独自生活,已经让他丧失了许多正常的情感。
但在白长宁的目光下,他还是回答道:“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
“竟然是真的……”白长宁抖着手,自己给自己再次倒了一杯酒,他有些不敢看戚寒星,因为知道接下来的问题,他可能并不能给他一个美好的回答,“那她呢?”
“她……她还活着吗?”
戚寒星刚要回答,却听见白长宁又说:“等等。”
他看着白长宁一仰头又是喝光了一整杯酒,随后才看向他:“现在好了,你告诉我吧。”
“死了。”戚寒星说。
他对母亲的回忆在这么多年的军部生涯中,已经模糊了许多。
他爱她,但也恨她。
“死了……”
“死了……”
白长宁眼眶一热,一颗眼泪猝不及防的从眼角掉落。
他苦笑一声,看着戚寒星的目光像是碎掉了一样:“其实我心中也有预感,她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不然这么多年,我也不可能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
戚寒星:“你不可能有她的消息。”
白长宁察觉到这句话中蕴含的不对,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戚寒星:“从我记事开,我和母亲便生活在边缘星,那里距离主星太过遥远,一场临近星球的飞船票对于我和母亲来说都是天价。”
戚寒星无视了白长宁越听越是难看的脸色,彷佛一个冰冷的机器,客观的阐述着那些尘封在记忆中的事情:“那里资源匮乏,连跨星系通信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事实。”
“我们没有钱去做这种事情。”
“更何况,”戚寒星看着白长宁越来越阴沉的表情,认真的说,“她可能也并不愿意联系你。”
白长宁听到这话有些惊讶:“为什么?”
戚寒星:“若是之前你问我为什么,我可能不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但现在,我却能猜到一点。”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他的母亲恐怕在最后流落边缘星的时候也猜到了一些他那个父亲的身份,只是她并不敢肯定,只知道对方是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