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在门边站定,便听见了魔龙大人的声音——
“塞西尔,吾知道你在外面。”
“现在,给我进来。”
塞西尔心中一惊,有些忐忑的握紧了拳头,心脏又开始乱跳。
他定了定神,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刚一推开门,便看见魔龙大人坐在床边上,身上穿着一件缎面的睡衣,长长的衣摆下,露出一双莹白的脚。
红发男人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可我、除了梦想,一无所有,]
[就把我的梦铺展在你的足下。]
而比这句彷佛刻印在脑海中的诗句还要深的,竟然是那一句——
[你想要占有她,想要触碰她……]
[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成为她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
那个红发男人说得很对。
他现在,只想亲吻她的足尖。
用最卑微的姿态。
*****
“进来。”
魔龙大人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塞西尔某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垂下眼眸走了进去。
主人坐在床边上,看着他:“没有什么想要跟吾说的吗?”
塞西尔的视线落在那一抹雪白上,只觉得咽喉有些微痒,意识到魔龙大人在说什么后,有些隐忍的说:“主人想知道什么?”
“那就从今天晚上开始说起,你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虞真对塞西尔每天晚上的消失也并不是毫无察觉,只是觉得塞西尔需要一点空间去做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何况她也不喜欢管束他人。
虽然嘴上说着塞西尔是奴隶,但实际上虞真从未约束过他。
只是说,最近塞西尔总是晚上出去,然后又喜欢站在她门口不知道干什么,虞真这才想要盘问盘问。
万一又想报复社会了怎么办?
反派的心理健康真的很重要啊,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只要有实力就可以忽略道德的世界。
塞西尔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他不喜欢隐瞒魔龙大人,所以行动的时候也没有刻意去隐藏自己的行踪。
他垂下眼眸,说:“如果我说了,主人会讨厌我吗?”
“先说来听听。”虞真说。
她倒是真的有点好奇塞西尔想要干什么。
至于他会不会骗她,应该是不会的。
然后她看着塞西尔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单膝跪地。
他仰头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丝毫隐瞒的形状。
只是却带着一点微微的晃动。
看来……还是有些害怕她因为他做的事情不高兴?
明明知道她有可能会不高兴,却还要做的事情,对塞西尔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虞真并不否认他对自己的近乎崇拜的感情。
塞西尔跪在地上,视线却看着她。
“我……找到了跟我一样命运的人,便是那些之前国王想要献祭给魔龙,却没有献祭的人,”塞西尔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他们被关在一个秘密的酒庄,我找到他们,给了他们逃跑的机会。”
“有人逃出来了,我想要利用他们。”
这……她能说一句不愧是书中的反派吗?
玩儿得还挺大。
“然后呢?”她看着他的眼睛,那双蓝色的眼睛还是她亲手造就的,但在那汪蓝色中,虞真却仿佛看见了原始的黑和红,“你想要利用他们做什么?”
塞西尔抿了抿唇:“我只是想要报复而已。”
“报复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高贵的审判者,还有……”
他犹豫了一下,虞真看在眼里,问:“还有什么?”
“还有……即便主人不在意,但他们确实想要伤害你,这是我无法容忍的事情。”
“他们应该得到惩罚,应该直接从高处坠落,落到泥地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塞西尔越说语气越是轻微。
到了最后,他甚至有些不敢看魔龙大人的眼睛。
于是只能微垂着眼睛,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魔龙大人莹白的脚上,用近乎喃喃自语的声音说:“主人……会觉得我太过残忍吗?”
会抛弃他吗?
“残忍?”
虞真想了想。
如果说让那些人跌落神坛便是残忍的话,那塞西尔和那些无辜被献祭的人,又算什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
只是……虞真希望塞西尔不要被仇恨裹挟,一个眼中只有恨的人,是没办法去拥抱爱和自己的。
于是她摇摇头:“吾并不觉得你的做法残忍,只是吾想知道你究竟要怎么做?”
塞西尔收回大逆不道的视线,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魔龙大人的卧室铺着厚厚的毯子,上面的花纹是太阳,他眼睛落在那颗金色的太阳上,说:“被献祭的那些人虽然是家族弃子,亦或者被强行掳走送过来的,但确确实实拥有着贵族的血统。”
“即便他们是私生子、是被抛弃者,但他们身上流淌着的血液注定了他们拥有天生的继承权。”
“那些人中,有亲王之子,公爵之子……”
“主人,只要救下他们,让他们能够光明正大的活下来,扶持他们登上亲王和公爵的位置……”
“那就可以兵不血刃的让他们拥戴我……”
“成为银临帝国的王。”
没想到啊……塞西尔竟然有如此野心。
虞真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太了解他。
她只知道他悲惨的过往和书中的结局,以为现在的他已经不会绝望,却忘记了一个人的仇恨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抹去的。
但比起书中的他,现在的他显然更具人情味。
他愿意把心底的秘密分享给她,也确实是把她当作了可以倾诉的对方,和盘托出之后,也想要试探她的态度?
难道是不想一辈子当她的奴隶?
这也正常,毕竟没有一个人天生愿意去当一个奴隶。
她也许应该放他自由,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