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这帮地方官员却自己闹出了乌龙,把文帝给彻底惹毛了。
在文帝翻阅陈留郡的奏报文书的时候,发现在里面夹了一封信,似乎是误夹进去的,上面写着“冯翊、弘农可问,河南、景枡不可问。”
开始文帝不解,讯问陈留奏事吏员是什么意思?哪知这吏员却推说是在街上捡的,不小心夹了进去,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文帝一听就怒了,这是纯把他当傻子湖弄是吧,当下便对吏员怒声呵斥,这才逼的他说出真话。
原先这是司隶校尉给底下人的度田指令,因为河南是帝都所在,多天子近臣;而景枡郡是帝乡,多皇帝近亲,自然是能不招惹的最好。
其实后面冷静之后,文帝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只是对这情况就更为不满了。
因为这件事透露了两个信息:首先是地方官们没有严格执法,而是根据各地豪强们的势力大小看菜下碟。
然后,冯翊、弘农、河南、景枡的信息,怎么出现在了陈留官吏的手里?他们本身就查不到这四家啊?
只有一个可能,这所有地方的主官们都已经串通一气了!这怎么能不让文帝恼怒。
于是文帝当即便在朝堂上发作了,勒令司隶校尉下廷尉府审问,冯翊、弘农、河南、景枡四郡太守一并追拿回都城。
另外派出了御史,彻查各地度田情况,一时间让各地官员人心慌慌。
但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需要惊慌的,因为根据御史的回报来看,之前各地奏报的数据可以说是胡编乱造。
只有豫州和徐州稍微好些,袁沛和梁无忌在这次度田上是真的下了功夫的。
但也仅止于此,毕竟各郡县探察还是得用地方上的人,他们能直接盯到的地方很是有限。
而青州和兖州,因为梁家、曲家和袁家配合的原因,也算是有几个郡县的数据拿的出手。
这次证据在手,文帝便开始了行动,他知道这件事情需要下狠手了,否则一旦此时让了一步,这度田令也就真的执行不下去了。
不过文帝也知道,这种事情让太子做只怕会拖泥带水,于是便亲自出面主持。
在前面抓的司隶校尉都还没处置的情况下,就以度田不实为由把刚刚上任的大司徒欧阳歙给抓了,那可是三公之一,连带着还有其他诸郡太守十余人,再下面的各地方官吏就更多了,事涉荆、青、徐、益等数州之地。
这下也算是让朝野惊醒,一时间为这些官员求情的人络绎不绝,来往于东宫与宣德殿。
见此情形,李皓便建议太子统统挡驾,不要插手这些官员的处置,毕竟太子自己下不了狠心,现在文帝帮着给解决了,这是好事。
太子现在只要闭口不言,不去拆文帝的台就行。
只是对此霍不疑却有不同意见,他倒不是觉得太子应该去救人,而是认为太子应该学着改变,光是一味的仁厚是治不了国的。
这点李皓也是认同的,只是做事还是得循序渐进,而且李皓本来也不想太子能变得杀伐果断。
要不然李皓当初干脆就不闻不问,让三皇子上位得了,何必弄的这么麻烦呢。
为此,李皓和霍不疑在东宫也是吵得不可开交,但太子这次是站到李皓这边的,故而霍不疑最终也是没辙。
而后随着欧阳歙这批人死在了牢狱中,狠狠的震慑住了那些有心思的官员,这也让朝廷在地方上推动度田令一事,总算有了不小的进展。
太子见到这一幕,不由对李皓和霍不疑感慨道:“度田令一事前后周旋了一年多,死了十数位两千石以上的官员,终于看到曙光了。”
李皓则深知此事绝没到守得云开的日子,只是看着太子沉闷多日,终于松了口气,便没有再去打击他。
但霍不疑明显就没这么体贴,直接说道:“太子殿下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那些豪族世家怎么会这么快放弃,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人家好端端的当着土皇帝,田地越兼并越大,家奴越收拢越多,连县令郡守都要看他们脸色。如今官府非要插手进去,他们哪里会轻易罢休,这点血只怕还不足以让他们清醒。”
太子听到这话,习惯性的就转头看向了李皓,询问李皓的意见。
可既然霍不疑说破了,李皓自然也没必要说谎,便说道:“确实如此,如今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后面只怕还得真刀真枪得打上一场,才能真的把这事定下。”
“那些人真的有这么大得胆子,敢公然谋逆?”太子本来听到李皓也认同霍不疑得话,已经有心里准备了,结果听到还会有战事发生,不免惊疑道。
李皓回道:“公然谋逆或许不至于,但在暗中挑动叛乱,以此逼迫朝廷让步,他们还是敢的。
毕竟那些大姓兵长有人有地有兵械,要是不闹一场,怎么能真的死心呢?”
对于李皓的想法,最终太子还是将信将疑,毕竟在他看来,如今朝廷一无外患,二无天灾饥荒,怎么会有人叛乱找死呢。
结果后续事情的发展,确实就如李皓所说得一样,在没有天灾、没有饥荒、没有战乱的这一年,各地仿佛商量好了似的,突然冒出一群群的反贼,劫掠乡里,攻打城池,好不热闹。
朝中得到了消息,自然便要开始安排平叛事宜,文帝当即便召集众人上宣德殿议事。
首先是介绍了一下此次叛乱的具体情况,虽然叛乱是席卷了徐、青、豫、冀、幽、兖、益、荆、扬九州,但真正激烈的还是青、徐、幽、冀四州,其余州郡大多都被限制住了。
说来袁家这次是真惨,袁沛执掌得徐州是重灾区就不说了,问题是就连袁家大本营所在得青州也陷了进去,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
虽然这些领头不会刻意对袁家下手,但李皓对于这帮叛军得军纪可没什么期望,等把这次得叛乱压下来,只怕袁家得损失不会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