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燕玲叹了口气,没有低头看手,也没有看任何人,只看着素白色的墙壁,冷着脸:你们走吧,孩子财产都归你们。
王娇和林锦绣不服,皱着眉头,异口同声道:凭什么?
苏子衿冷了许久,带着一脸怨恨看着她们两个,她恨不得杀了她们两个:凭什么,凭你们下毒害人害狗,凭我家比你家有钱,你们事情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好意思和我争财产争孩子,可真是不要脸。
林锦绣被戳痛了心,戳心窝子的疼,带着讥讽和嘲笑的说:切,自以为是,不过是一个以色事人的贱人而已。
苏淮咬着牙,把剩下的半桶汽油,直接泼了林锦绣一脸一身:你个贱人,你再嘴贱,老子今天让你死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哪里都有你,你她妈的算个屁,没素质没教养,就应该死了算了,你她妈的活着干什么,哪里来的杂种,杂种一个。
苏淮最擅长戳心窝子…
林锦绣一身的油往下流,她颤抖着,看着苏淮手里的打火机,再也不敢放屁。
她怕死。
林英看见林锦绣吃亏,立马心疼的不行,就大声说:你们苏家,仗势欺人,有钱又怎么样,这么狠这么疯。
苏淮笑抖着,咬牙切齿看向林英:林英,你个傻逼,我告诉你,我要是仗势欺人,你们这一家子贱人,全部都得去死,老子给你们留着命,就是觉得懒得理你们,为了你们的贱命,搭上我自己,根本不值得。
这句话,林芷记得也很深。
林英被骂,脸根本挂不住,直接破口大骂:老子和你结亲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说着就要和苏淮动手,苏淮根本不甘示弱,何况,林英因为生病,一只脚有些颠簸,还比苏淮年纪大一些。
林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头磕了一下。
林图赶紧去拉林英,林风只得放开文燕玲,去拉着苏淮。
林图泪流满面:爸,你别再说了,让他们走吧,是我们对不起他们,我们不能再这样不要脸了,你们也别再火上浇油,不知羞耻了。
林风心想,你可算是说话了…我都想当你的嘴替,我看你在外面不是说话挺狠的吗,怎么对家里这些奇葩就这么的软弱无能。
苏子衿气的不行,失去了往日的教养,一脸怒不可遏:嫁给你们家,和你们结亲家,才是瞎了眼倒了八辈子血霉,一家子人,一堆亲戚,都没几个正常人,全都是神经病,这会儿还有脸来说我们,真是没有自知之明,不要脸。
文燕玲受了伤,看着林宏吓尿了,林英又吃亏又流血,心疼的不行,又被苏子衿辱骂,就冷着脸骂她:你可真有意思,你一个贱人,生不出儿子不说,天天在外面花枝招展的,还说我儿子出轨,鬼知道你流产的儿子是谁的,怕不是根本不是我们家林图的,你就故意流产,栽赃陷害,又趁机勒索敲诈。
苏子衿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是神经病。
林图林风也急了,赶紧都说:妈你疯了吗。
林英很得意,哈哈大笑:就知道娶你有好处,说话多么的犀利,多么的一针见血。
林宏王娇也很得意:妈你说的太对了,就是这样的吧,还是我们妈聪明。
林锦绣也得意了,心想文燕玲真有你的,还是你狠。
但是林锦绣根本不敢说话,她怕苏淮真的放火。
苏淮听到这些话,哪里受得了,就嘴里骂着:你他妈的被林英各种戴绿帽子,还这么爱他,你可真是贱人啊,你这么缺男人,你怎么不出去卖啊。
然后一只手挣脱了林风,拿了一个杯子,直接扔到了文燕玲的头上。
文燕玲被砸的头都偏了,但身体纹丝不动,继续骂:天天扭着腰跳舞,靠着你这一副皮囊,迷了多少人,你可真厉害啊,迷了我两个儿子都快要和你姓苏了,迷的我林宏调戏你,迷的金宝丰念叨你,你可真有脸,你都是幻想的吧。
林图赶紧放开林英,直接捂住了文燕玲的嘴,不想让她再说了。
他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苏子衿。
在这样的环境和语言里,苏淮翻着白眼:文燕玲,你就应该下地狱,你自己没有本事守住你的男人,养了个不知廉耻的大儿子,娶了个人可尽夫的大儿媳妇,给你这个野种杂种女儿找了个那么贱那么色的老公,你们一家子人都有病,你居然还有脸靠着你的幻想,来羞辱我的女儿,你可真是精神分裂,我女儿再怎么样,也比你魅力大多了,不像你自己,连一个跛脚老头子都守不住,傻逼。
他一边说,一边直接按了打火机,点燃了汽油。
火光乍起,迅速蔓延,林锦绣快速的跑,门被苏淮锁了,她出不了屋子,只得上了楼梯,可还是带着一大尾火苗,当然,那抹火苗,是林英给她扑灭的,没有用水,用的是自己的手,和自己的人。
火苗蔓延到林英身上,林图林风赶紧去放水…
文燕玲看着这一幕,想起了自己的十二岁,心里格外的凉。
…
天色再漆黑,好像也漆黑不过人心。
这世间,善良的人有极度的善良,恶毒的人有极度的恶毒。
金天懿和朱越吃过了晚饭,抱着朱皓坐在沙发上,三个人静静的看着电视,放的是朱皓喜欢看的动画片。
朱皓有些困了,看着看着,就忽然睡着了。
金天懿把朱皓抱着放进儿童房,给他整理好了被子以后,又回到客厅里,坐在朱越旁边。
朱越抬头看她,声音挺小的“你妈手上不干净吧,才会变成这样。”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金天懿并不意外,但她没有回答。
朱越继续说,带着些许试探“不管怎么样。”
金天懿吸了吸鼻子,淡定的接话道“不管怎么样,只要她手上不干净,我也会大义灭亲。不是因为我恨她,而是犯了罪,就得受到法律的惩罚。”
朱越心里长舒了一口气,金天懿说的话,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他还是觉得,有些无语“她手上的不干净,是不是,也不止一点点?”
金天懿看着朱越,眼睛很红“应该是吧,我没有证据,但是证据总会有的吧。”
她想起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吵着闹着非要改名字,那个时候,金宝丰骂她,林锦绣也骂她,只有金宝娣笑道:我觉得金天懿更好听,就听她的吧。
这是金宝娣自己想做,但是没有勇气,也没做成功的事儿,所以她想成全金天懿,就给了金天懿一个台阶下,帮了她一把。
金旭辉听了金宝娣的分析,就点了点头,林锦绣和金宝丰在金旭辉金宝娣一家子都走了以后,对她骂骂咧咧。
后来,她二十岁,在大学里遇到了朱越,两个人青春年少,甜甜蜜蜜的谈起了恋爱。
林锦绣略有所耳闻,就打听了一下,然后从此以后的每一个电话里,金宝丰和林锦绣都在电话里,让她和朱越赶紧分手。
她很痛苦,但并不纠结。
她爱朱越,她讨厌自己的父母,也并不想听他们的,她觉得他们三观不正。
后来,有一次在图书馆,她和朱越两个人在看书写论文,她去架子上拿参考资料,刚走了没几步,她手机振动了。
朱越在桌上看到了,他本来要按挂断,结果一个不小心,按了接听,然后就听到了,林锦绣骂金天懿,然后让她赶紧和那个穷小子朱越分手。
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朱越听到这些话,然后他帅气的脸上,脸色越来越难看。
金天懿回到桌上,看着朱越的脸,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赶紧道歉:对不起。
朱越倒是没有怪罪她,笑着说:你说你妈难搞不讲理,现在我算是见识到了。
他心里其实想的是,你还是有所保留的吧,这比你说的,看起来可怕多了。
金天懿很丢脸,就低着头,低声道:我们分手吧。
两个人在一起,不过三个月而已,她觉得,分手对朱越好像更好,他因为和自己谈对象,挨了这么一顿难听的骂。
其实林锦绣是嫌弃朱越家穷,但是实际上,朱越家条件不算差,只是没有那么好而已。
这个时候的金家,虽然不比从前,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锦绣依然锦衣玉食,只是因为身份问题的彻底解密,也彻底算是被林家抛弃了。
这一段时间,正好是金天龙在少管所,金宝丰对林锦绣已经不闻不问的日子了,于是林锦绣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金天懿和朱越身上。
朱越笑着,摇着头:没必要,我要娶的你,又不是娶你妈。
金天懿刚准备说话。
朱越放下电脑,继续说:我们或工作或考研,或继续做生意,都可以,你和我在一起,我会把你在你家,没有得到的家庭温暖,全部都弥补给你。
金天懿很感动,也怅然若失,就很坚定的说:好。
十年前的记忆,还是很清晰,一如她结婚的那一日,一样清晰。
她二十二岁本科毕业,努力了许久,终于在二十四岁上,研究生毕业前,结了婚,如愿以偿的,嫁给了朱越。
当初为了结婚,她发誓和林锦绣金宝丰断绝关系,所以林锦绣没有来,金宝丰没有来,金天龙在牢里,更来不了。
她娘家人里,来的是金宝娣一家,林风文燕玲,林芷,赵雪和林岚,林杰程琳。
多么讽刺。
人家的结婚典礼仪式拜高堂,双方父母敬酒,发红包。
她这边,只有林风搀扶着已经垂垂老矣的文燕玲上了台。
她永远记得,金宝娣坐在看台下,微笑着又惆怅的表情。
那一天,林芷皮肤过敏,戴着口罩坐在台下,看着她的眼神,是充满欣慰的,也是充满敬意的。
想到这里,她忍住了眼泪“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好好投个胎。”
朱越也笑了,把她抱进怀里“如果有来世,我还要和你做夫妻,也一定要,更早的遇见你,不让你吃那么多原生家庭的苦。”
这一刻的月色并不荒凉,却带着漫长的悲伤。
潮湿的记忆,拍打着有些凄凉的心。
火光满屋的那日,文燕玲的那句话反复的回荡在林芷的脑海里:你是贱人,骗我老公,骗我儿子,你们都是贱人,都是贱人。
想到这里,她给林风发了一个微信:小叔,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
林风没有回复。
车开到了,江城南的保镖回了自己家,马莹马周直接去住了酒店,都准备随时候命。
沈珏和林芷,江城南和张扬,分别下了车。
江九州站在院子里,凝望着几个孩子,一条狗向自己走来,仿佛看见了,霍兰陵和苏淮曾经向自己走来的样子。
菠萝蜜也像一支箭,嗖的一下冲向了江城南。
七七直接一个回旋飞,神狗摆尾,把自己的黑白尾巴,拍到了菠萝蜜的大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