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冷衣睁着一双空洞的眼,像蜗牛一样蜷缩在墙角。
她在想什么?不,其实什么都没有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脑子已经麻木到无法思考了,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奴隶。她还算是人吗?还有半分人格吗?她居然对吟九做了那样的事……没有被逼迫、威胁、辱骂,奴性仿佛刻入骨子里,她已经被驯服得这么彻底了。
突然一阵头晕脑胀,胡妈妈的狞笑仿佛在耳边响起:“凝碧,你要成为毒药。”
李嬷嬷阴狠轻蔑的脸贴过来:“你不配合,那老奴便得罪了。”
吟九看着她的眼神从惊恐变成厌恶:“我没想到你这么恶心!”
前世奶奶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把她推出家门:“贱人的女儿就是贱人,果然长大后就出去卖,不要进我家的门!”
霎时间眼前出现了无数的人,伸出无数双手,纷纷把她往后推,直到把她推下悬崖。
她无助地一直向下坠落,无光无影,无声无息。她已经被世界抛弃了,再慈悲的神佛也不屑瞥视她一眼,无人拯救她,就算死了也无所谓。
可惜过了一晚她没有死。
第二天两位嬷嬷如黑白无常一样请她。明明是青天白日,却是她最地狱的时刻。
正如嬷嬷所说,清游不会再来做她的帮手了,换成另一个人,巧的是这一个人她见过,正是冷衣所看的第一次春宫戏的男主演。
嬷嬷说他的名字是沅离。
沅离看着比清游青涩多了,他很胆怯又害羞,眉眼低垂着,耳尖泛红,一副任冷衣摆布的模样。
可他不经意间抬头看冷衣的眼神又有些蠢蠢欲动。
冷衣居然觉得他有点像吟九。
可能是昨天的吟九的表现也很呆滞和害羞吧……
一想到吟九,负罪感和荒诞感一起涌向她,冷衣又觉得身体僵化了,好像有千万道审判的视线把她片片凌迟。
冷衣无意识地浑身颤抖起来,眼泪就像抖落的珍珠似的。由于她无法自控,训练被迫中断,两位嬷嬷故技重施把冷衣吊起来。
“贱蹄子整日哭哭啼啼装清高,破瓜就老实了。你快去——”李嬷嬷阴毒地笑起来,给沅离使了一个眼色。
“这不太好吧,夫人不是说……”赵嬷嬷有点担心。
李嬷嬷瞪了她一眼:“你傻呀,我们早就通了那处,就算男人进去也不妨事,这里就我们几个人,我们不说还有谁会说?你会说吗小倌儿?” 李嬷嬷威胁地看着沅离。
沅离自然不敢说话,在李嬷嬷的威逼下身子哆哆嗦嗦的,竟支棱不起来,李嬷嬷立即火冒三丈,对沅离拳打脚踢。
沅离只是一个最低等的小倌,哪斗得过李嬷嬷,只能默默挨打。
“今日的训练是不成了,我们快去禀报给夫人吧,让夫人来定夺。”赵嬷嬷劝李嬷嬷。
李嬷嬷不由得生怨气:“夫人知道我们收拾不了凝碧小姐,免不了要数落我们一顿。”
“哎呀,凝碧小姐犟脾气人尽皆知,夫人又不会真怪我们,夫人没有明确指示我们对凝碧小姐怎样,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又说了几句,两位嬷嬷先走了,沅离一介外男也没理由逗留,只是临走时看冷衣的眼神晦暗不明。
铃草急急忙忙进来查看冷衣的情况,冷衣却完全没法理她,呆滞如木偶。这把铃草急得直接伏在她身边大哭起来,哭声勉强唤回冷衣的神志。
难得的大晴天,春暖花开。铃草扶着冷衣出去晒太阳。冷衣微微眯起眼,仰起头,灿烂的阳光照得冷衣白得像雪,似乎下一秒就要融化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