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我觉得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以谈的。谈父女之情吗?你连女儿都会认错,所以早就证明,我们之间没有情分。谈亲戚关系吗?你连我妈妈的遗体都会认错,早早放弃,所以我们之间连亲缘关系都扯不上。
哦,对了,本来我们之间还有一层同为受害者的关系,可惜,我昨天收到了政保局的信,上面只说了方妙害我的事,一个字都没提害你认错的事。可见,你不觉得她认错。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之间还能谈什么?”
苏铮无地自容。
真想不到,做了半辈子的政治思想工作,遇到女儿,却毫无发挥的余地。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三分钟吧,屋里响起低低的一声:“对不起。终究是我亏待了你。”
秦妤的笔顿了顿。
接下来,是几下隐忍的吸鼻子声音。
秦妤的心,还是不够硬。
她无奈的叹气声,马上覆盖了那沉闷的啜泣声。
秦妤不但转了身,还去屋子一角,给苏铮打了杯白开水放过去。
两人变成在沙发对坐。
某人哭赢了,气氛还是不错的。
苏铮拿出手帕,捂住眼睛,肩膀耸动。
许久,他拿开手帕,瓮声说:
“小妤,人生没法重来。我现在就算跟你说,我后悔得想死,也已经于事无补。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但就是因为已经这样的了,我才不能再去伤害……我现在的妻子和女儿。
是的,政保局调查了这么久,我也停职了这么久,我知道,要是我再去强调方妙冒认的事,那我会停职更久,对我影响很大,对家里人影响也很大,所以我只能放弃了。
我知道,这方面没有对方妙加以惩罚,就是对你的不公平,但我自私,我努力半生,我还想着以后能过安稳日子,不敢求你原谅,只是请你理解。”
秦妤有些愣。
倒是没想到呢,苏铮有这份勇于认错的勇气。
这比她亲爹强。
她亲爹到死都不会觉得,对子女冷淡、暴力等等是件错误的事情。
秦妤开始反思自己的态度。
既然她并不想和面前这人有瓜葛,要跟陌生人表现得一样,那他都这样说清了,认错了,也无所谓了。
秦妤声音放缓了:“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个,好的,我知道了,我理解你。”
苏铮抬头,眼圈有点红:“小妤……你和你妈妈一样,都很善良。”
嗯?
善良?
啥不好夸,就夸善良,这是有要求了吧?
秦妤警觉起来:“别提我妈妈。既然你都放弃了她,她和你也没关系了!”
“小妤……”苏铮嗫嚅,垂着头,颇有些老人的样子:“你别这样。当年,我和你妈妈很恩爱的。真的是命运弄人,当时找到的那具遗体,真的很像很……”
“够了!”秦妤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只是为了不再追究方妙,放任她不受冒认的惩罚而来跟我道歉,我已经说了,我理解了,你可以走了。
但你好像不是!你缅怀过去,诉说自己错认的事实,说来说去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要是真的后悔,那为什么我舅舅都已经跟你说,他找到我了,只需要你去蓉城确认一下,你却没有去呢?
你可知道方妙对我做了什么?你可知道方家对我做了什么?你可知道,要不是有人凑巧救了我,我就是被人强暴被人囚禁被人逼疯的命!
本来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你还非要提起,为什么?你那样对我不闻不问,还想着我能跟你有父女情分吗?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