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子时了,才入睡。
还是这般不会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他都觉得有些头疼了,垂眸,看到了小荷手上那碗满满当当的汤药,已经没有了任何热气,贺景珩敛着眉问,“未喝药?”
一直不退热,竟还不喝药。
他单是站着就让人觉得有压迫感,现下冷声发出的质问更是把小荷吓得险些跪下。
“小姐……小姐她不愿喝……”
从始至终一直嚷着要见将军,将军又不来,她与夫人哄了老半天都无效,药汤冷了热,热了又冷,小姐也一口没喝。
实在没有办法。
以往小姐生病也是闹着药苦不喝,都是将军带着糖糕过来哄着喂下的,也不知为何这次,将军迟迟不出现。
许是真的很忙。
“端下去。”
“是……”小荷不敢抬头,“将军要见小姐吗?小荷进去请小姐出来?”
她想,将军肯定是担心小姐的身子,所以忙完了就赶紧过来了,小姐若是知道……
“不用,我自己进去。”他说。
小荷愣了愣,有些犹豫,“可小姐睡下了……将军进去,怕是……”
怕是不妥……
到底是小姐的闺房,先前将军也没有于小姐睡下后才入她房的习惯,况且外衣脱下,再亲密的人也不该……
“怕是什么?”他问。
小荷哪敢说什么,头垂得更低,“无、无事……”
他抬手掀开门帘,落下句,“明日莫与昭昭说我来过。”
“……?”小荷诧异地抬起头,将军已经进入房间,空留下还在摇摇晃晃的门纱。
为何不与小姐说?小姐那么盼望将军来,若是知道了,定然万分高兴的,怕是病都随着心情一同好起来。
将军实在让人费解……
平日活泼好动的人儿此刻安安静静的躺在榻上,小脸苍白,唇瓣也并无什么血色,就连呼吸都变弱了几分。
整个人瞧着脆脆的。
他坐在她床沿上,将盖在她身上的棉被往上拉了拉,食指轻轻将贴在她脸庞的碎发撩到耳后。
怎么又生病了呢?身体向来就不好,还这般不爱惜自己。
是他的决定做错了吗?
贺景珩盯着她的脸颊看了许久,心脏处似有小虫子追着啃食,他知自己的决定不是最好的方法,会伤到她。
可定然是最有效的方法。
他闭了闭眼,试图将心中胡思乱想的东西都抛之脑后,既已做出了决定,就不要想着回头了。
“阿兄……咳咳……”
带着轻咳一起唤出的声音,他睁眼,对上她虚弱的面容,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明显还能感受到烫。
“我去让人把汤药热了端上来。”
“不要……”她拉住那只探她温度的手,轻轻放到自己的脸庞处,撒娇般蹭了蹭,“汤药苦,阿兄陪陪昭昭……”
跟小猫似的。
他叹气,“又不乖。”
良药苦口,再苦也是要喝下的。
就连在梦中都要被兄长呵斥不听话,她眼圈红红,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滴在他的手心上。
生病的人儿连泪水都是烫的,烫得连带着他的心脏都仿佛被灼烧了一番,另一只手去给她抹了抹泪。
“好了,不愿喝就不喝了。”他终是妥协。
休息好了照样能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