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遥知了解他,这个时候,他无疑是在书房。
她敲了敲门,发出来的沉闷的声音在冬日里显得有些荒凉。
“进。”
得到应允,她推开门踏进去,携带来的还有外头的一阵冷风。
“阿兄……”
他垂头处理着公务,还以为卫北帮他把资料拿过来了,听到声音才知晓是她,怔了怔,把毛笔放下,起身走向她。
“身体好些了?”他一边问着一边抬手去摸她额头,得知退热,才放心。
“嗯……”
“那也不应穿得这么单薄。”只是套了件外衣便出门了,今日的天气可比昨日还要冷上几分。
刚说完,看到小荷带着她的氅衣跑来,下意识地接过,细心为她披好。
又问,“汤药喝了没?”
小荷看看贺遥知,又看了看他,怯怯地摇了摇头。
以为要挨骂了,却只是见他微微颔首,“热一遍,端过来。”总不能次次不喝,不然得留下病根了。
“是!”小荷紧忙退下。
书房便只剩下他们,贺遥知拉住他的衣袖,心里一直放不下的不过还是他与襄家的事。
“阿兄……不与襄家结下婚事,好不好?”
知道她是为这件事来,“已到了成亲的年纪,不是襄家也会是别家。”他顿了顿,又补充,“昭昭过两年也该面对这些事了。”
不是襄家也会是别家。
唯独不可能是……
她眼眶湿润,“我不愿。”
“任性。”他轻掐了下她的脸颊,“世间许多事不是说不愿就可不做的。”
不过她还小。
“不喜欢听阿兄讲大道理……”她心底酸酸的,嘴角微微垂下,“是阿兄任性……天大的事阿兄也不需要问问我的想法,我总是最后一个才知晓,阿兄心里压根没有我……”
她事事要找他商量才做下最后的定夺,他却完全不需要在意她。
到底是谁任性?
他眉头一皱,“不许胡说。”
“才没有胡说!”她闹起了小脾气,说话越来越重,“我最讨厌阿兄了!”
嘀嗒一声,他好似听到心脏坠入谷底的声音。
是她的,还是他的?
“昭……”
他尚且还没能喊完整她的小名,她就冲了出去,还差点撞到端着汤药过来的小荷。
小荷看看里边又看看贺遥知跑开的方向,一时之间不知道何去何从了,小姐这是跟将军吵架了?
可谓百年一见。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成一个无声的叹息。
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
贺遥知想要的原因和答案一个都没有找到,到头来得到的只有一个真相,就是阿兄心头有了所谓的嫂子之后就再也留不下她半点位置了。
三番四次的闹,得不到他一句哄。
他这般心意已决,她还能做些什么?做来做去只会让他对她心生烦闷,更加厌恶。
这算是想开了还是想不开,她自己都分辨不清。
罗占英只觉得定然是前者。
眼见着她不再抗拒那件事情,也放下了心,“阿娘知道我们昭昭从小就乖巧。”
她心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