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道:“却是哪家的人?”
朱小乙道:“便是一大早就看见那黑胖子进了蔡太师府中,当时以为就是府上管事了,谁知不到半个时辰又出去,竟是去了蔡侍郎的府里。”
赵柽道:“是蔡翛那里的人?”
朱小乙道:“正是如此,小的急忙想办法打听这人,这才知道此人乃是太师府大管家翟谦的儿子翟大郎,如今在侍郎府做个三把管事。”
赵柽闻言冷笑道:“蔡京府上大管家的儿子?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太师府的大管家可了不得,说是七品官都少了些呢。”
朱小乙道:“本来小的想等那翟大郎再出府时就绑了来,后来又觉得不妥,再打听一番才得知,这却是个没家室的,就住在侍郎府,下次什么时候再出来却是不知道了。”
赵柽点头道:“你这事办的不错,让人看好蔡翛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过来禀报。”
朱小乙得了夸奖喜滋滋离开,赵柽坐在椅子上眯眼想了想,忽然拿起笔写了封信,然后喊来雷三道:“把这信送到蔡攸府上。”
雷三接了信出门而去,赵柽继续拿起话本,有滋有味地看了起来。
黄昏的时候,府门那边的管家忽然来报,说蔡大学士求见。
赵柽笑道:“快请进来!”
这次见客却是放在了中堂,茶水自是先沏上,片刻后,只见蔡攸从门外走进。
赵柽看这位蔡家大公子,已经是四十多岁年纪,却保养的极好,容貌儒雅,皮肤白皙,留着一抹神气的小胡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上个五六岁,穿着紫色暗花大领,腰上挂枚羊脂白玉的佩子,一脸笑容。
“蔡攸冒昧拜见,还请王爷恕罪。”
“哈哈哈,蔡学士这是什么话,本王就怕平日里请都请不来呢!”
“惭愧,怎敢当王爷此语,实让蔡攸汗颜!”
“蔡学士坐吧,喝茶。”
赵柽说完端起茶碗,撇了撇上面浮叶,小酌了一口茶汤。
蔡攸坐到椅上,眼神四处打量,赵柽这里他是头次来,其实蔡家也没其他人来过赵柽府上,因为蔡家一直支持三皇子赵楷,对赵柽向来是戒备疏远的态度。
三皇子赵楷方方面面都像道君皇帝,蔡家人认为将来道君皇帝肯定会传位给赵楷,哪怕眼下立了太子也一样,而道君皇帝也不止一次暗中流露过这种姿态。
所以蔡家在这方面的想法不会变,且为这事经营多年,朝堂内外拉拢无数人造势,就算想要变化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蔡攸看了一圈这大堂,心里只有两个字,寒酸,真是太寒酸了,堂堂亲王,又是手握权柄,这府上中堂的陈设布置都不如他自家。
对赵柽蔡攸了解不多,大抵都是在这一二年,若说早些时候确实做过许多惊艳的文章,但后来就没有了下文,听说是又好上了武艺,便再也没有关注过。
“闻王爷外出办差辛劳,累了贵体,蔡攸理应早过来探望,今日送上小小薄礼,还请王爷笑纳。”蔡攸从身上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送了过去。
赵柽笑笑,他回来总共不过两天,但这满东京城估计都传开了,虽不会有几人知道他事情办得如何,但生病却是许多人都耳闻了。
他掏出丝帕捂嘴咳嗽几声,看向蔡攸送过的盒子,盒子中有一枚翠绿珠子,晶莹剔透,隐隐发出莹润光芒,不由道:“此珠贵重,怎好让蔡学士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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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攸心想,早知你这里简陋,就多拿点东西过来,这些玩意儿家中库房里又不少,平日除了给官家见个新鲜再也没人可送,基本都是别人给我送礼。
他笑道:“微薄之物,能入王爷法眼就好,蔡攸只盼王爷贵体早安。”看书溂
赵柽笑了笑,这是被对方给鄙视了,这蔡攸口气很大啊,果然是钱多腰杆壮,他心里暗自琢磨这要是把蔡家整个都给抄了,估计军费粮饷什么的就都不成问题了,如果要是再把延福宫给抄了……
他道:“蔡学士太客气了。”
蔡攸看赵柽合上那珠盖,道:“王爷的信下官仔细看了,说的那事……”
赵柽笑眯眯地道:“事情当然是真的,绝不会做半点假,本来是要和老公相说,但想着老公相年龄年纪大了,怕是听不得这种腌臜,再有个什么差池便不好了,本王思来想去,这无论庙堂民间,家中不都是长子顾半边吗,所以就给蔡学士写了去!”
蔡攸闻言面皮动了动,道:“王爷所言极是,只是蔡攸愚昧,见了信便惊慌失措赶来打扰,不知三哥儿府上哪个勾结了匪类?”
赵柽摇头道:“本王信上说得含蓄,就怕有人走漏风声张扬出去,其实不止蔡侍郎那边,老公相府上也有人就是,万一张扬出去,对老公相的名声可是有损啊。”
蔡攸闻言“腾”地一下站起身,行礼道:“王爷,若真如此,还请王爷千万莫要姑息,国法律条如此,蔡攸也绝不袒护,愿意协助王爷拿人。”
赵柽看着蔡攸,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虽然说你蔡攸这些年靠的是道君皇帝,并非蔡家,但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不过他仔细回忆蔡攸这个人,所作所为真的不是一般心狠手辣,对父亲兄弟下起手来连眼都不带眨一下。
蔡攸为了争宠道君皇帝,自立门户,别居赐第,拉起一个小势力,和蔡京的势力互相攻击,争权夺利打得头破血流,受封少师后,权利渐大,更是变本加厉攻击蔡京一系,父子几乎成了仇敌。
有一次,蔡攸到蔡京府第探视,蔡京忙让客人回避,蔡攸上前握着蔡京的手为其诊脉,道:“父亲大人脉势舒缓,身体是否不适?”蔡京答道:“没有。”随后蔡攸借口禁中有公事,匆匆离去。客人窥见,不解蔡攸此举,便问蔡京,蔡京回答道:“这人是想用我有疾为由,在朝上逼我罢官呢。”
甚至后来蔡京四次拜相时“目昏眊不能事事”,一切决断全交给四子蔡绦处理,蔡攸心中嫉恨,于是便向道君皇帝屡讦蔡绦之罪,甚至劝道君皇帝杀了弟弟蔡绦。
道君皇帝也觉得他有些过了,最后只是令蔡绦停职待养,不得干预朝政,而蔡攸这时还不解恨,甚至打上府去,想要逼着弟弟离开京城。
赵柽一想到此,不由咳嗽了一声道:“蔡侍郎府上有个叫翟大郎的管事,蔡学士可知道?”
蔡攸闻言道:“下官知道,这人乃是太师府大管家翟谦的儿子,常来往太师府。”
赵柽点头:“此人勾结绿林匪类,行恶罪之事,尤其和鬼樊楼关系不浅,算是……鬼樊楼的漏网之鱼!”
蔡攸闻言,神色一变,道:“王爷,这还了得,这简直就是罪不可赦,什么时候去拿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