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闻言皱了皱眉,想起在陇右时的事情,又想到今年上元节之事,便简单地和姚平仲说了一遍。
姚平仲听完之后张大了嘴巴,片刻才喃喃地道:“主人,你是说一枪挑开了丽雅娜扎的面纱?”
赵柽点头:“她当时射来一箭,我便还了她一枪,却只是将她面纱挑开,没有杀死她,倒是遗憾。”
姚平仲嘴唇颤了颤,道:“主人,你难道不知这丽雅娜扎的誓言吗?”
赵柽纳闷道:“甚么誓言?”
姚平仲道:“这丽雅娜扎自小习武,在回鹘王室乃是一等一的天才,她十三岁时就统领一部,向来眼高于顶,骄傲跋扈,瞧不起任何人,便是回鹘王室的其他王子和公主亦是不放在眼中,她自习武后便带面纱,曾于神佛前立下誓言,但能正面战斗中挑下她面纱者,便认为夫勒,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不变,回鹘国内,还有熙河的将官,几乎无人不知。”
赵柽顿时愣住,片刻才道:“甚么?你再说一遍,这是个甚么誓言?”
姚平仲眼皮跳跳,重复道:“但能在战斗中,挑下她面纱者,便认为夫勒,永不改变,对了,这夫勒回鹘语就是丈夫的意思。”
赵柽闻言双眉微锁,神色变幻,没有言语。
姚平仲观察赵柽脸色,嗫嚅道:“这女子向来眼高于顶,骄傲气横,但越是这般就越爱惜羽毛,说话断不会更改,何况当着神佛之面发誓,回鹘国内向来都知。”
“竟然是……这样!”赵柽眯起双眼,心中暗暗思想疑惑,这种事为何当时在陇右没人与他说起?
是了是了,他当时身边的乃是柳随云、鲁达、杨志、史进、徐宁、洪七,这些人根本不是陇右的,又哪里能知道此事?就算鲁达是西军,但也不是熙河路的,而是最远的鄜延路,自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但是身边还有折知常,折知常不知道吗?
折知常肯定是知道的,就算折寒梅也应该知道,但折知常却隐瞒下来,没告与他知,为什么不告诉他?怕是此事折知常连折寒梅都未说,不然折寒梅也肯定会来问他。
折寒梅没来问,折寒梅不知道他挑下丽雅娜扎面纱之事。
折知常这小子揣的什么心思?
至于下面的士官兵丁,自是不敢来和他说明此事,或许也认为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他真是不知啊!
女子名节乃是大事,哪怕杀了她,亦不能坏她名节。
这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那日军马对峙,银枪如龙,直接挑飞丽雅娜扎的黑色面纱,回鹘那边一千余兵,可尽皆瞧见了。
赵柽心中微微一沉,保密这种事,三五人都难,何况千余人,怕不是回鹘国内现在已经人尽皆知……
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
赵柽又想到上元节之时,丽雅娜扎前来刺杀,却是出手就直奔小娘而去,居然是要先杀小娘……这个女人!
赵柽微微闭眼,久久不语。
姚平仲在旁低着头,便是将桌上的冷茶换了热的,待热的又有些变凉之际,才听到赵柽开口。
“让黄胜回来吧,还有,暂时不用准备离开了。”
姚平仲道:“是主人,那丽雅娜扎乃是极度骄傲自负之人,主人既然挑下了她的面纱,她就不可能宣扬消息给王庆。”
赵柽瞅瞅他,又是微微阖上双眼,陷入一阵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