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赵柽起身,他昨晚并没喝多少酒,在这种虎狼之地,唯一能够真正掌控的事情,就是保持自家头脑清醒。
他走出房门,府邸不大,也就五六进的模样,不过在这庐州城中,亦算是上等宅子了。
王庆给十个上将军赏赐了宅子,又放了三天假,是以这三天内不必上朝议事,想干什么都行。
昨晚的宴会赵柽倒是听到不少军情,都是些探马斥候打探不到的东西。看书溂
王庆眼下足足有十三四万人马,这和原本估计的王庆只有十万人大相径庭。
庐州城内外驻扎了八万人,剩下的则分布在寿州、舒州、蕲州、光州、黄州、和州、六安军等地,每地约莫五千多人。
眼下除了庐州之外,其它几地可以说是乱得一塌糊涂。
王庆这边不但缺少将官,也没什么内政人才,甚至下面州县都依旧在用原本的大宋官员治理,有些地方主官不识时务的,那就直接砍了,用副官管理,通判升知州,县丞主簿做知县,贼军搜刮一遍之后,这些伪官再搜一遍,十室九空,民不聊生。
赵柽站在院内思索了片刻,依照王庆当下的情形,是养不了这么多人马的,既不施政,亦不经营,只靠横征暴敛,时间短还好说,时间长了,民间搜刮得差不多,军饷粮草供不上去,必然要军心涣散。
王庆眼下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继续攻打别的路州,以战养战。
而他这次摆庐州擂,明着是招收领兵大将,镇压军中,暗里的意思怕就是要继续攻打别处,恐带兵人手不够,才就此从绿林之中招揽。
至于邀来田虎梁山洞庭湖等各地反贼,说不得就是把坐地分金那一套,去用做瓜分大宋江山的说辞。
就在赵柽正思想时,姚平仲从外面回来,怀中还抱着个陶盆,看见赵柽道:“将军,我买了早饭回来。”
赵柽点了点头,如今他这上将军还是个光杆司令,王庆封了官儿后,还没派给任何权利。
“将军,我看到迪娅那丫头了!”姚平仲将陶盆放到石桌上,打开后里面是一下子的羊肉汤饼。
“噢?”赵柽道:“在哪里看到的?”
昨晚酒宴时丽雅娜扎也在,不过两人为了避嫌,没有说一句话,后来丽雅娜扎因为有伤便先走了,赵柽并不知道她的府邸分去哪里。
“咳,就在隔壁!”姚平仲指了指旁边的宅子,道:“主人可能不知道,这边原是庐州一些大商贾的住处,淮王入城前他们全跑了,这些宅子的规模差不多,我问了街面上巡逻兵丁,十名上将军全都住在这边。”
“隔壁啊……”赵柽瞅了瞅宅子一侧,青砖大墙,足有丈高,看不到那面情景。
“就是隔壁,迪娅那丫头说上官将军受了好几处伤,好像那最后时候还中了枚暗器,幸好上面没毒。”姚平仲边说边偷眼瞅赵柽。
“我知道了。”赵柽淡淡地道,早把姚平仲的小动作收进眼底。
这时黄孤从房中拿来碗,三人就在院里吃起羊肉汤饼,吃完后赵柽转身朝外走。
府门处有两个兵丁站立,是王庆派来侍卫的,赵柽瞅了瞅,都是面黄肌瘦模样,应该是流民从贼。
王庆的军队里原本山匪最多,后来一点点壮大,加入了流民和官兵,官兵里还有投降的京畿禁军,而最初的山匪则大部分都做了军官。
赵柽走出府门,此刻街上行人不多,前来打擂的绿林好汉大数都赶早离开,只有少数留下来主动加入了王庆军中,倒也得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他背着手向旁边那座宅子走去,这些宅子外面看起来差不多,门前都有兵丁站立。
赵柽上了台阶说明来意,小兵正要进去通禀,就见迪娅出来,看是赵柽急忙见礼,赵柽笑道:“我过来瞧瞧上官将军。”
迪娅前面引赵柽走入,进了院子一看,果然格局相同,都是五六进的模样,不过这处院里种了花草,比他那边要生机盎然一些。
二进房有座中堂,里面空无一人,穿过来后就看到第三进主房。
赵柽边走边道:“你家将军伤势如何?莫非都起不来床?”
迪娅还未等答话,就听那窗里传出不高兴的声音:“你才起不来床呢!”
赵柽打了个哈哈,显是说话被房中的丽雅娜扎听到,他晃悠悠走到门前轻敲了几下。
房内不回话,赵柽看向迪娅,迪娅灵动的双眼眨了眨,瞅瞅赵柽,又瞅瞅房门,低头小步离开。
赵柽看不懂甚么意思,又不太懂回鹘礼仪,只好又敲了几下,依旧没人吱声,便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个套间,外屋无人,他心中纳闷,莫非真的起不来床了?
可这随意走进女子卧房总有些不好,他正在犹豫,就听里面道:“你来干什么?”
赵柽道:“手下听迪娅说你伤了几处,过来瞧瞧。”
里面半晌才道:“既是探视,为何不进来?”
赵柽哪知回鹘礼节,想是丽雅娜扎不把他做外人,便向前走,进了卧房后见丽雅娜扎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一双明眸看他。
他皱了皱眉,瞧对方神色不好,问道:“可用过药?”
丽雅娜扎只是瞅他,半天不回话,赵柽只好道:“若是无药,我那边有带来,待回头让人给你送过一些。”
丽雅娜扎闻言身子动了动,忽道:“扶我起来。”
赵柽见她身上只盖了薄薄丝毯,皓腕如雪,挣扎着要起,却又神色微变,似有些痛楚,轻咬唇微微颦眉。
赵柽摇头道:“还不承认起不来吗?”
他走过看了看,见那丝毯略微掀开,里面是淡白绸子的小衣,隐隐可见浮凸有致,不觉有些无从下手。
丽雅娜扎道:“臂上和后背有伤,不过并不严重,三两日就不碍事,你扶我腰起来就是。”
赵柽双眼微眯,没有动手。
丽雅娜扎疑惑道:“在等什么?扶我起来,有些话要与伱说。”
赵柽想了想,将手伸入丝毯下,顿感一片温暖,摸索着到那腰时,却是柔软紧致,不由手掌微微一顿,随后轻轻向上扶起。
那边丽雅娜扎一只手撑住床榻,一只手无处着力,扯住了赵柽袖子。
两人此刻距离极近,丽雅娜扎一脸清冷神色,看不出心中所想。
赵柽扶着她靠木榻坐了,丽雅娜扎缓了口气,忽看向赵柽道:“还不放手?”
赵柽笑着从那腰间抽回了手,道:“有何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