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将秦桧踢得满地打滚,鼻口流血,一时哀叫不停。
殿中众人全都傻眼,哪里见过这种情形,便是听都没有听过。
大宋重文轻武,崇尚仪态风姿,士大夫们更是注意言表举止,对武夫莽汉多有蔑视,又哪里能做这种事情。
此刻众臣个个失了颜色,心中闹腾不止,没想到赵柽居然使用如此粗暴手段。
众臣虽然气愤不满,却无人作声,齐王残暴,谁敢上前?就是环卫四周的诸直禁军,也没一个吭气,仿佛在那看戏。
赵桓和赵楷也都看傻,赵桓头一次见,愣道:“二哥儿这是……”
赵楷却不是第一遭了,上次赵柽闯入他府内杀人,现在还记忆犹新,不由露出些恐慌神色:“这又来了,又来了,二哥就是喜欢动手,全没有一点君子风度!”
道君皇帝坐在上面,脸色难看至极,他也闹不清这事儿怎么竟变成这样。
老二好像说的没错,这迁王爵乃是皇族家事,他怎么忘记这茬了?
只是就算大臣有错,你也不能直接动手啊,此刻虽然不是金銮朝议,可也是庆功宴上,拳打脚踢一名殿中侍御史,成何体统?!
最重要的是,老二这么一闹,将他的全盘计划都给打乱,什么众臣反对,什么乾纲独断,什么为以后改换太子铺路造势。
全都实行不下去了!
道君皇帝的脸彻底黑了下去,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一拍桌案:“齐王!”
赵柽闻言回头瞅了瞅,一脚将秦桧踢到桌下。
“官家,这秦桧大逆不道,居然敢掺和皇族之事,儿臣看他定是辽国奸细,还请官家降罪!”
“你,你……”道君皇帝脑袋一阵眩晕,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被气的,他怒道:“来人,齐王酒醉,将他给朕架回府去!”
“官家,我没喝醉啊!”赵柽边说,边抖了抖吊着夹板那只胳臂。
道君皇帝气得再次拍案:“齐王殿内失仪,无礼取闹,闭门思过一月,罚俸一年,还不赶快给朕带出去。”
殿内的禁军急忙来到赵柽近前,小声道:“王爷,官家震怒,还是回府吧……”
赵柽瞅了瞅殿内群臣,没一个敢看他,他嘴里嘀咕着:“本来就没钱,还要罚一年的俸禄……”
道君皇帝怒道:“出去,赶快出去!”
赵柽摸了摸下巴,旁边禁军慌道:“王爷,快走吧。”
他摇着头慢慢走出殿外,然后就听见殿内一阵杯盘摔地的脆响声音……
庆功宴不欢而散,群臣战战兢兢各自回家。
到家之后先是缓了片刻神儿,就有夫人或小妾过来伺候,有那嘴上没把门儿,平日里好说闲话是非的,便将宴上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听得家中夫人小妾瞠目结舌,随后满府皆知,接着继续向外传去,没几天的工夫,这件事儿便成了整个东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军营之中亦有议论。
官员们自此更知赵柽跋扈,虽都忿忿,但也无可奈何,只是心中都揣了个心眼,千万别像秦桧傻傻地去和这位硬怼,这位可不光是诗词好,这位还带过大军上过战场,杀了贼兵无数,可不单单是大宋第一风流才子,论起骄横残暴来,诸皇子中也当称第一。
市井里的平民百姓们却不这样想,虽然东京百姓生活还过得去,但开封的大小官员太多,衙内无数,沾亲带故的数不胜数,普通百姓难免有被仗势欺压的时候,提起朝上这些大头巾来,再不像仁宗神宗朝时交口称赞,只道是打得好,但凡二大王打的,绝不会错,肯定是奸臣一枚。
至于赵柽迁封秦王的事,倒也落定,再无人反对也无人去提,天子的家事,他们管那些做甚,费力惹人厌,卖力不讨好。
大臣们可不傻,个个心里明白着呢,别说这一朝制度与李唐不同,难以发生玄武门那种事情,就算是真的发生了,那也是上面的椅子换人,又干他们何事?还不是该做官做官,该发财发财,赏梁园月,喝东京酒,哪会变得半样?
天下总得有人治理,甭管谁做那把椅子,总不会将他们全撵回家就是,更不可能全拉去砍头,他们心中可是通透的很。
却说赵楷当日回府,因为庆功宴开得较早,回去时正月上柳梢头,他跌跌撞撞就进了中堂,神色阴沉,怒火中烧。
赵柽授封秦王,他心气不顺,酒喝得七荤八素,赵柽又跋扈打人搅散了庆功宴,连惊带气之下,他摔摔打打,在堂中耍将起来。
待耍得累了,酒劲散了大半,坐在椅上喝茶之际,忽然外面传来喜笑之声,向这边走来。
他自家心情不好,听到这些声音感觉无比刺耳,便要皱眉呵斥。
就这时,那些声音过到门前,原来是后宅的大丫鬟,带着两个婆子前来报喜。
大丫鬟言道:“三大王喜事了,王妃又诞一王子,特来报喜。”
赵楷坐在椅上愣了一愣,王妃怀孕虽然日久,但稳婆说还需几日,却是计算差了,竟是今日生产。
赵楷现在的王妃姓向,宣和后期去世,后来又续一王妃朱凤英,乃是太子赵桓正妃朱琏的亲妹妹。
他这时有王妃一人,诰命的侧室三人,没诰命的侧室十几个,但眼下出子嗣的只有王妃自己,前年诞下嫡长子赵太郎,如今又诞下嫡次子。
赵楷此刻听大丫鬟言语,心中不由高兴起来,毕竟无论哪朝哪代,对皇室而言,后代昌盛最为重要,自是男丁越多越好。
可他高兴了没有几息,忽然脸色再次阴沉,道:“嫡次子?”
大丫鬟道:“是,王爷,王妃诞下嫡次子。”
赵楷又道:“老二?”
大丫鬟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言,便道:“正是二王子。”
赵楷“腾”地一下自椅子上站起了身,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后,道:“既是老二,就起名叫赵黑郎好了!”
大丫鬟闻言顿时一愣,“啊”了声后才道:“王爷,不是……不是要三个月后才起名吗?”
赵楷闻言瞅她一眼:“起了就起了,甚么三月百日的,就叫赵黑郎!”
大丫鬟不敢吱声,只是心里暗想,怎么叫了黑郎?我看二王子白白嫩嫩的,哪里也不黑啊,怎么起了这般名字呢,莫不是王爷酒醉胡说?
据《三朝北盟会编》《开封府状》《宋俘记》等记载,郓王赵楷被俘北上之前,共有五子,按年龄大小分别为赵太郎,赵黑郎,赵金郎,赵玉郎,赵宝郎。
黑郎不得宠,后过继给仪王赵朴为子。
郓王一脉谱系清楚,盖无错误。
十几天后,道君皇帝下旨,封郓王赵楷为河北东路、河北西路两路宣抚经略使,殿前司太尉高俅为监军,种彦崇、刘光世、折知武为大将,又配副将二十人。
统领殿前司、京西南路、京西北路、下辖的禁厢乡三军十万人,再汇合河北两路军马,接近十三万人,征剿田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