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四将向来有几种说法。
一说张俊、韩世忠、刘光世、岳飞。
另一说张俊、韩世忠、刘锜、岳飞。
其他还有几种,但大抵都以世称的张、韩、刘、岳这两种为主流。
其中主张刘光世的,是因为南宋后曾追封高宗时期一些战功卓着的抗金将领为王,号称七王,刘光世追封的是鄜王,是七王之首。
这七王分别是,鄜王刘光世、循王张俊、蕲王韩世忠、鄂王岳飞、和王杨沂中、涪王吴玠、信王吴璘。
历来中兴四将的人物说法,就在这七王里来回轮换。
可问题是刘锜不但谥号“武穆”,后来也同样追封为吴王。
单以史料来看,刘锜才是中兴四将里的“刘”更为可信。
刘锜的顺昌大捷振动天下,率三万军队,先后两次大败完颜兀术的十万大军,大破女真“铁浮屠”和“拐子马”,次年又大胜柘皋之战,这都是刘光世战绩不可企及的。
史称:“顺昌之役,敌震惧丧魄,燕之珍宝悉取而北,意欲捐燕以南弃之”。
刘锜出身将门,相貌英俊,善于射箭,少年时便随父亲刘仲武征战,有一次营门口水缸中盛满水,刘锜一箭射中水缸,拔出箭矢缸中水如注涌出,刘锜随后又射出一箭正好将原来的箭孔塞住,众人都叹服其箭技精湛。
其父刘仲武乃是道君皇帝亲信,道君皇帝宠信有加,在西北诸军中,视为心腹,不做二选。
刘锜在宫中听到道君皇帝的意图后,便想谏言反对,但道君皇帝神色冷冽,语气坚定,言宰辅文武皆意,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乃至又将去年赵柽出海的事情说了一遍,刘锜只好沉默。
但他知道,这件事情,十分不妥。
谁也不能保证女直会不会是下一个契丹,甚至比契丹更要凶暴。
与其合作夹辽,借此收复燕云,大抵昏招是也。
可就算臣心似铁,但君命如锤,何况他进京之前,刘仲武反复叮嘱,最后也只能同意出海去走这一遭。
登州二人,刘锜与马政其实是旧识,刘锜是秦凤路将领,初去时曾在马政手下为官。
即便后来马政犯错,贬迁登州,却依旧还有来往,前两年岳飞进京路上遇马政之子马扩,便是马扩去秦凤路拜访刘锜归来的途中。
刘锜回到城外军营,几乎一夜未眠,这种事情自是绝密,就算是父亲刘仲武都不能说,他心中反复思索,也不得计,只好哀叹至天明,随后准备行囊,隔日后,出城直奔登州……
赵柽在府内前堂喝茶逗鸟,下面朱小乙正在汇报事情。
听完后他想了想:“刘锜走了,奔向东方?”
朱小乙道:“是王爷,刘将军只带了几名随从,上了官道奔东而去。”
赵柽点了点头:“前日进宫,今日离城,奔东边走,这是要去哪里……莫非登州吗?”
他微微皱眉,莫非那事儿又来了?
道君皇帝还真是心思不死,所谓不作就不会死,已经失败了一次,还要前往,这就是自寻死路,拉都拉不住的那种啊。
不过好在他已经拖过了一年多时间,海上之盟并不是一次谈成,其中反复几次,如今完颜阿骨打已死,谈判怕是要再多波折,即便成了,也要后延一些。看书喇
方腊之祸和夹辽之事已经可以完美避开,西军不必损兵折将人困马乏之后,再前往攻打辽国。
至于之后,管他之后如何呢,一但金辽之战彻底爆发形势大变,到时只要掌握好大方向就行,具体事可以随机应变。
遣走朱小乙后,赵柽算了下,大概还有七八天就结束禁足,到时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将城中的明教之人清剿一遍,这件事决不能拖,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他站起身,托着鸟笼往门外走,外面秋高气爽,清风徐徐,是一个极好天气,他看了会儿风景,便朝着后宅走去……
小娘这时正站在花圃前发呆,花圃里金灿灿地绽放着菊花,香气飘荡,沁人心脾。
她低下头,却发现竟然看不见自家鞋尖了,不由脸蛋有些微红,局促地并了并笔直双腿。
然后对旁边正在拿剪刀修理花枝的锦儿道:“锦儿,我……最近胖了吗?”
锦儿抬头看了一眼,笑道:“娘子是该胖的地方胖了,别的地方还是那般苗条。”
“啊!”小娘闻言顿时羞得扭过去,怎么竟会这般,又不是小时正长身体待字闺中,怎么会还有此种事发生。
锦儿笑道:“娘子,这是好事啊,锦儿想要还要不来呢。”
小娘摇头:“你知道甚么,这却多难为情,还怎么见人!”
锦儿眨了眨眼,含糊地道:“娘子难为情见谁?”
小娘的脸“腾”地下更红起来,也不说话,低头转身就向楼内走。
锦儿在那扶着菊花,抿着嘴唇,狡黠地笑起来。
这时院外传来声音:“这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小娘闻言,身形一滞,随后脚步加快,逃也似地向楼内去。
赵柽托着鸟笼,清水百灵如今已经教得不如何怕人,欢快地吟叫了一通调子后,在笼内跳来跳去。
赵柽奇怪地看着小娘的窈窕背影,纳闷道:“你家娘子跑什么?”
锦儿见礼道:“王爷,是……楼内的水烧开忘记了,所以娘子着急去看。”
赵柽瞧她脸色,一眼就看出是在撒谎,不过他也不好询问,把鸟笼放到石桌上,冲楼内道:“贞娘,水烧开了煮壶茶出来。”
楼内没人吱声,赵柽也未在意,看向圃子里的菊花,啧啧称奇:“开得倒是绚烂少见,什么时候移过来的?记得之前都是别的花卉。”
锦儿道:“王爷凯旋那天,娘子和奴家一起弄的,娘子说菊花有军甲之风,不比一些寻常胭脂花朵,应了季节,看着也赏心悦目。”
赵柽点头:“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锦儿忙伶俐地道:“王爷好诗。”
赵柽笑道:“好却是好,可却不是本王做的,这诗最后一句满城尽带黄金甲,有大气魄。”
锦儿道:“奴家却是不懂的,字也识得不多,倒是娘子经常在窗边念诗,甚么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贞娘还喜读诗?”赵柽疑惑道:“还念什么?”
锦儿想了想,道:“倘不是这种,就是那种一点清心霜六月,心对冰壶贮月明。”
赵柽品了品,想起当年在小巷宅中,衙内威逼如许,桌上三尺白绫,不由微微有些失神,随即摇头道:“这个不好,对了,贞娘可曾读本王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