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谍子,赵柽从金国回来后,曾经专门查过完颜宝花丈夫的来历,为此事找过童贯,也找过河北两路的沿边安抚使司,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确定了其人身份。
这人所谓的“刘郎”读书人身份,其实是假的,甚至这人根本就没进过正规的学堂。
这人出身河北东路世袭军户之家,因为相貌生得儒雅,望去有书卷气,所以被边军的机宜司选中,打算培养成谍子派去辽国。
随后这人进入东京,在枢密院机速房下的间探司呆了一年,其间进行了各种训练,尤其文章诗词这些,几乎是填鸭式的灌输,只为将他包装成一个读书人。
所以这人有过一年的东京经历,知道东京许多事物,比如赵文秀的笔,潘谷的墨锭等等,也练就了一副东京口音,一年后这人离开东京回去边军,再不久就被派往辽国。
而这人最初在辽国还能往回传递情报,后来辽金开战后,这人渐渐就没了消息,一般来说谍子只要半年没有情报,那么机宜司这边就会判定暴露,不会再主动联系,而一年没有消息,那就判定死亡,开始处理善后事宜。
这个人并不姓刘,而是姓杨,单名一个朗,家中兄弟三人,排行第二,他和家中老大都是边军。
赵柽得到这杨朗的详细信息后,倒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派人给杨家送去了三千两银子和一封信。
杨家其实早就认为杨朗死了,毕竟机宜司做过善后,也送去了抚恤。
赵柽在信里道了他和杨朗“结交”的过程。
这个过程自然是杜撰的,说是与杨朗在东京相识,一见如故,结为好友,但彼此不知真正身份。
后来杨朗离开东京,他久觅不到,心中疑惑,这才派人调查,发现了杨朗的真正来历,然后一路追查,确定了杨朗身份,可惜的是杨朗这时已经为国殉难。
信中他还写道,其实杨朗在东京时曾经有一红颜知己,两人私定过终身,杨朗走后,这名女子一直在等他归来。
但最后等到的却是不幸的消息,这名女子对杨朗至真至情,在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二天,竟然悬梁自尽,追随杨朗而去。
所以,赵柽希望,杨家能以杨朗妻子的名义,将这名女子纳入家籍,毕竟两人已经月下定过终身,而且还在东京生活了一段时间,可能是杨朗害怕自身前途未卜,所以才没有将此女带回河北。
赵柽又说,这么做也是希望杨朗九泉不孤,完成两人的心愿,他写下了女子姓名,姓颜,双字宝花。
赵柽还说了若是杨家有后代聪颖,想要谋求个出路,可以送来东京找他,由他栽培。
就是这样一份漏洞百出的信,但却让杨家深信不疑,甚至感激涕零。
因为赵柽何等身份地位,怎可能对他们做假。
尤其信上说的最后一条,栽培一名杨家后人,这可不是一般的恩典。
杨家乃是军户,地位低微,这个军户和禁军家族还不一样,军户是打仗时官府指定出军的人户,战争时军户是必须要出人的,而且军户世袭,这个身份极难摆脱。
但有了赵柽的承诺,那他杨家将会有一脉彻底摆脱掉世袭军户的身份,而且跟着赵柽,极可能会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这乃是天大的恩赏。
所以,杨家一切都依赵柽所言,将颜宝花入籍,甚至给二人合了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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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北辽、西夏百多年的谍探暗战,互相渗透潜伏,其间有许多可歌可泣,悲欢离合的故事,也是一时半刻述说不完。
这戏班的清白,最重要就是排除掉谍子身份,而这吕、张、于三个班子,碎玉楼的人都到其老家查过,确认了都是百年老户,这才最终定了下来。
赵柽边走边对吕小郎道:“你叫什么名字?”
吕小郎一愣,这时也没了出门闲逛的心思,在旁边跟上道:“回禀贵人,小的没有大号,家中一直唤为小郎。”
带路的管事低声喝道:“秦王殿下当面,莫要失礼!”
吕小郎听到,顿时就是一颤,腿软便想要跪下。
他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二大王,赵柽名声太过响亮,尤其市井之中,似吕小郎这般年纪,所关注的就是英雄豪杰,赵柽作词填曲他倒不太关心,但收复淮西,剿灭贼寇,在他心中可是真正的豪杰所作为。
赵柽道:“免了免了,好好回话就是。”
吕小郎忙道:“多谢王爷,王爷但有所问,小人无不用心回答。”
赵柽边走边随意问他些戏班子事情,渐渐的吕小郎已经没有之前紧张,反而答得十分得当。
到了房舍前,管事将人都唤了过来,随后介绍赵柽身份,所有人都心情激动,就要行大礼参拜。
赵柽摇头将他们叫住,随后坐在吕老旺搬来的椅子上,问了些话后,身旁小娘拿出了白发记剧本。
赵柽道:“本王这里有一出套戏,分五个折子,里面人物不多,从今日起你们三家分别排练,但要记住内容不能外传。”
三名班主一起点头称是,他们知道这肯定是新剧目,毕竟不能外传泄露就肯定不是老剧。
赵柽又道:“三家都要会唱,到时候哪家唱得好,本王额外还有赏赐。”
三家人闻言眼睛都是一亮,王爷的赏赐可不比那些寻常富户农庄的庄主,说不得一次赏赐就能抵上一年的工钱。
三个班主也互相对望,都能看出彼此心中所想,便是开始暗暗较劲。
赵柽这时笑了笑,扭头向后面看去:“本王有一名手下,平日里素爱勾栏听曲,对此道魂萦梦绕,今日我将他也带了过来。”
说着话,后面一名车夫脸色尴尬地走上前,却正是欧阳北。
三名班主不知何意,吕老旺嗫嚅道:“王爷的意思……”
赵柽指着欧阳北道:“我这手下既然深爱此道,本王便想成全于他,在这戏里给他留了个行当,从今天起他就在戏园子住下练戏,有什么不会的地方,你们多教于他。”
三个班主口上连呼“不敢”,心中却十分纳闷,这唱戏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怎么王爷的手下还有这嗜好?
欧阳北这时也是一脸懵,赵柽将他叫过来赶车,全没提过此事,这怎么突然就想起让他演戏了呢?
他抓头道:“公子,属下演哪个啊?”
赵柽微微耷下眼皮,目光落在剧本上道:“这出戏里有一泼皮,唤作欧阳仁智,你就演他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