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道:“这却是个好主意,僧谱绝不会弄假,上面圆寂未圆寂的都会标注出来,我以前在河北寺庙里见过些详细的,就是师徒关系都会写上。”
赵柽道:“若是那般,更加简单,只看红云大师在世的弟子就能找到师公法号,师公下山之前红云大师便圆寂了,我不太相信红云大师还有旁的弟子能活到这样大年岁。”
岳飞在旁额头流汗道:“三师兄,这是不是对师公有些不敬啊?”
赵柽摇头笑道:“对师公自然是尊敬的,这只是对嵩山武寺而已。”
岳飞讷讷道:“可是三师兄,嵩山寺也是古刹,这盗僧谱什么……”
赵柽道:“古刹不假,但若是学经又不去他那里,何况这寺自来便曾损毁数次,小的不说,大的隋朝那次差点就彻底湮灭掉了,咱们只是盗个僧谱,又不是去毁寺,算得了什么?”
岳飞听得迷糊,怎么想赵柽的话怎么没有道理,但却偏偏难以反驳,心中不由暗道,三师兄强辩功夫了得,无论如何是说不过的。
卢俊义道:“师弟打算何时前往?”
赵柽丢了一颗葡萄入口,道:“今天定下来,明日便走。”
卢俊义思索道:“嵩山距离开封府不过三百多里,若骑了快马,半天便能到达。”
赵柽摇头:“怕是骑不得那么快,萧敏和福金也要跟去,权当散心了,快马自然须带,不过坐在车中游山逛水便是。”
卢俊义道:“若是马车,快行三日,慢行五日,总能到了。”
赵柽道:“路上随意就好,我晚些时候还要去官家那边告个假,不然擅自离开京畿总是不妥。”
卢俊义道:“那我先回府准备,明日在城西十里处等待师弟?”
赵柽点了点头:“大师兄且去,莫忘了将趁手的家伙都带上,那嵩山寺的武僧可都不好相与。”
卢俊义应了一声,出庄离开,晚间时赵柽入宫请假,说去嵩山祈福,道君皇帝允了,回来后收拾停当,只等着明日出发。
第二天一大早,绿柳庄出来两架马车,岳飞赶一架,欧阳北赶一架,赵柽则骑着红马跟在一旁。
萧敏和福金共乘一辆,另外个里面则装了些出行东西,有衣物被褥,水果小食,样数不少,塞了大半车。
红马自打出城后便撒起欢来,连跑带跳,抖个硕大滚圆的肚子颇为滑稽,不过好在它身材宽阔,赵柽骑在上面倒也不觉得颠簸。
没多久到了城西,汇合卢俊义后便直奔嵩山而去。
这时夏深,景色自然秀美,几人游山玩水走得极慢,竟然足足用了五六日才抵达嵩山脚下。
嵩山乃五岳之中岳,是秦岭山系东延的余脉,西起洛阳龙门,向东绵亘两三百里,南北则有四五十里。
嵩山自西向东依次有不少起伏山峰,而主脉则是太室山和少室山,嵩山的七十二峰,太室山和少室山各占三十六峰。
嵩山之上,佛寺道观极多,两教并存,都称本教名山。
寺院则远不止嵩山武寺一座,还有法王寺、会善寺、嵩岳寺、永泰寺、清凉寺等等。
至于道观,最有名的则是始建于秦的中岳庙,号“飞薨映日,杰阁联云”,乃是道教圣地之一,有“道教第六小洞天”之称。
除了这些佛道寺庙,嵩山上还有书院,着名的嵩阳书院,就位于嵩山南麓。
这座书院与“睢阳书院”、“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并称当世四大书院,而且嵩阳书院乃四书院之首,是读书人心中的圣地。
到了山下,看有集镇,颇为热闹,一行人驱车进入。
镇子叫做嵩霞,比寻常小镇要大上不少,里面有一条主街,两旁店铺林立,卖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几家青楼。
赵柽笑道:“此处倒是有些委屈了,再扩充一下,可立县治了。”
卢俊义点头道:“上山参佛拜神之人不绝,又有下山卖野货的来往,确实热闹,怕是每天交易极大,不是寻常镇子可比。”
一行人边走边看,除了店铺内有东西售卖之外,那路两旁还摆着许多地摊,都是嵩山之上的山货野味,飞禽走兽,珍野异奇,应有尽有,不少赵柽都叫不上名字。
这时萧敏和福金两个也跳下了车,边看边惊讶低语。
萧敏的见识自然比福金要多,毕竟不住深宫,而且上京地处草原,平时能看到野物,摊上多少可以认出些,但福金却是两眼一抹黑,十样东西十样不认得,二十样勉强只认得一个。
萧敏不认得的,她就问赵柽,赵柽也不认得,她便拽过岳飞。
可岳飞在这方面的见识还比不上萧敏和赵柽,虽然都不是猎户山客出身,但毕竟萧敏住的地方得宜,赵柽知道的较多,岳飞一时间憋的满脸通红,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
最后福金买了一堆物品,什么都有,小鸟小兽,奇花怪草,居然还有些山中老药,看得赵柽一阵脸黑。
逛了半晌,众人都有些饥饿,便去寻找地方吃饭,这嵩霞镇小店无数,大的酒楼也有几家,其中门脸最阔气的是嵩霞大酒楼,高有两层,一楼二楼都各有几十张桌位。
欧阳北留在楼下看马车物品,其余人都上楼吃饭。
这时酒楼之内食人众多,嘈杂不断,几个在二楼窗边寻了位置坐下,然后小二过来递上木头菜牌,赵柽却是不看,只让好酒好肉拿手的菜肴摆上便是,小二闻言欢喜离开,心中暗想这才是豪客,不像旁边那些个桌,都是些江湖穷鬼,虽然大抵坐满了,却没点上几个菜,楼内也赚不了几文钱。
赵柽此刻已经注意到,这楼内生意火爆,几乎满人,但却许多口音迥异,山南海北都有,原本他以为都是四面八方来上山礼佛拜神的,可仔细看去却并非如此,因为很多都是江湖打扮。
他不由看向卢俊义和岳飞,心中有些纳闷。
卢俊义瞅了瞅四周,道:“这种情形我倒是在大名府见过两次,都是江湖事宜,才聚得很多人来,一次是传闻有宝刀出世,江湖好汉前来寻访争夺,一次则是有人挑战大名府的武艺高手神刀王风阳,也有许多人去看。”
岳飞也道:“都是如此,我和老师北去路上,也曾瞧见过一次,是一次比武决斗,双方都在江湖中有些名气,就是老师也认得他们,那次就来了不少江湖好汉观看。”
赵柽点头,不过又有些疑惑道:“此处乃是嵩山脚下,能有什么江湖事情发生?”
岳飞道:“师兄,我前去打探一番?”
赵柽摇头道:“吃完饭再说,又不着急。”
这时酒菜开始送来,他这桌并没有具体点哪样东西,只是让好的端上,顿时只见盘碗相摞,各种山珍海味,珍馐佳肴摆了满满一桌,立刻吸引了楼内旁桌那些江湖人的注意。
寻常的江湖人,大抵都是没有太多钱的,并非话本里所说,日里不事劳作,却还有花不完的银两,平常行侠仗义,又不要对方分文感激。
一般的行走江湖,都得辛劳做活,须有些手段技俩,不然难以糊口,简单的如打把式卖艺,或卖药酒膏药,难的则是给人做短期保镖,或者做赏金猎人,借此赚取生活。
这些都算正派,当然也有自身身家丰厚,不差这几个钱的,不做事也能吃饱喝得,可以去行侠仗义抱打不平,但那是极少数,毕竟家中富裕,谁还愿意走劳什子江湖。
除了正派,自然也有所谓的邪派,那就是坑崩拐骗,偷夺抢要之流,这样的人一般都不敢明里露面,哪怕闯出了偌大字号,也只会小心行事。
而江湖上的一些宗门,其实也都艰难,并没有花不完的银钱,时常也仓中无有余粮,至于武艺厉害又有何用?根本不顶饭吃,找不到愿意花钱买你用你武艺的人,那么还是要挨饿。
武艺不顶饭,所以才有了穷文富武一说,学文最后可以换来饭吃,学武若是不作奸犯科,家道还不殷实,那大多数都只能饥一顿饱一顿。
而柴进也好,宋江也罢,为何在江湖上有那么大名声?他二人不过三脚猫的武艺,却都被人称为哥哥,见面纳头就拜,只因为他们有钱能接济这些江湖人。
所以江湖中其实穷人很多,既想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却又囊中羞涩,为了二两碎银东奔西走。
以至于最后许多忍受不住,就只好堕了绿林,打家劫舍,占山为王,这方才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眼下这楼内便是,其实没几桌多要些菜,都是三两小碟,能下劣酒便成,此刻看见赵柽桌子上摆了满满登登的好吃好喝,暗咽口水不说,更是小声议论起来。
“老三,那张桌是什么人,看着豪阔,可曾认得?”
“唉,大哥,小弟去哪里能认识这样的公子小娘,看那穿着绸缎,怕是哪个门派里出来的吧?”
“胡说,门派弟子我又非没有见过,大多也是布衣,哪里有这等贵气。”
“你俩这都猜不到吗?我瞧八成是给杨公子来助威的,也只有杨公子才能认识这等人物。”
“我瞅着也像,这次杨公子去嵩山武寺踢寺,怎能不邀上三两好友?那寺中和尚个个凶残,到时就算杨公子的星辰移武艺厉害,恐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你们这却是小觑那些秃驴了,虽然他们脾气不怎么好,但围攻之事怕不会做来。”
“我看是你想的太好,就算不围攻,可一番车轮战下来,恐怕杨公子也讨不得好。”
“你们全在胡说八道,杨公子的星辰移,最不怕的便是车轮战,就是围攻也无碍大事!”
“星辰移如此厉害吗?快说来听听,我从来都是只闻此名,却不知道具体厉害在何处?”
“那你们可要听好了,我只说这一遍,这星辰移武艺乃是当年大隋……”
嗯?赵柽听到这里不由摸了摸下巴,卢俊义和岳飞两人脸上则闪出疑惑神色。
杨公子,踢嵩山武寺,星辰移武艺?
赵柽眨眨眼,嘴角出现一抹微笑,这可有些意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