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极乃是元家第一高手,至少明面上如此,元家家主也是宗师,但年岁已大,并无任何进步潜力,元极便是元家的希望。
至于元镜的武艺倒是有些存疑,但这个无所谓,赵柽在乎的是元镜与神鸷宫的关系。
这是回来路上听元果说的,元果听元极所讲,之前来卓啰的清华红玉两女乃是神鸷宫的人。
元果不了解神鸷宫是什么,但赵柽却知道,当初自在门大师姐巫飞云被天路子和李霜眉的私奔刺激,疯魔而走后,去了天山一带,在那边创建了神鸷宫。
天山神鸷宫是自在门在外的最大一处分支,但百来年间却始终与自在门争斗不断,并没有半点同源情谊。
原因自然是自在门当下这一脉,是李霜眉嫡传的,而巫飞云恨李霜眉入骨。
巫飞云始终认为是李霜眉的勾引,天路子才会与她私奔,且若是两人双宿双栖不回来也便罢了,可却又分离,天路子不知所踪,李霜眉自家回自在门接任了门主,这让巫飞云无比恼火。
那时自在老人归去世,四大弟子全部出门而走,眼看就要树倒猢狲散,李霜眉突然回返接管了门派,然后重新整合再次兴旺了自在门。
可这对巫飞云来讲,却有些无法接受,心爱之人被抢不说,而且她乃嫡传长徒,按理自在门应该她接任宗主,但她疯魔离开,却被李霜眉回来接管,便觉得李霜眉不但抢了天路子,更是连掌门之位都抢走了。
但李霜眉却不这么想,她当时与天路子乃是两情相悦,商量好离开,又关巫飞云何事?至于接管自在门,那是你巫飞云自家跑掉,放弃掌门之位不要的,她再不回来接管,传了千多年的宗门就要彻底解散了。
所以这百年左右,两方越看越不顺眼,便是势如水火,时不时火拼一次,不过谁也没有彻底灭掉谁,至于眼下也说不好哪一方更强些,毕竟百年时间,宗主和弟子都换了数代,也都各有许多积累,想彻底灭掉对方愈发的不可能,只好继续恩恩怨怨并存下去。
而两者之间相距其实并不近,自在门在贺兰山上,与兴庆府相邻。
神鸷宫却在天山东麓上方,地点乃是回鹘、西夏和辽国的交界之处,地势较为险要,属于易守难攻,但说白了就是个三不管的地方,谁没事也不会去打它,除了自在门。
赵柽此刻琢磨,清华红玉二女既然是神鸷宫的人,又怎么会受元镜差遣?莫非元镜和神鸷宫还有些什么关系不成?
这西夏江湖的水很深,与大宋不同,大宋是朝堂与江湖泾渭分明,根本不可同时而语,但西夏朝廷却似乎和江湖牵扯太大。
悲风堂与元家都有部分监察江湖的权利,自在门则和西夏皇室关系密切,据赵柽了解,在李霜眉之后,曾经还有西夏皇室公主担任过自在门掌门。
不过若元镜真是神鸷宫的人,那是不是代表神鸷宫与自在门的争斗已上升到了西夏朝堂的层次?
这样的话,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可利用之处呢……
第二天,统军司内,赵柽举行收徒仪式。
不比当日收高宠时一切从简,只纳了拜师礼,喝了敬师茶,高宠磕上几个头便算完事。
这番却是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府内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元春脑中有些懵,她没料到赵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越是这样,她便越有些心虚,想着真拜了师后,怕是以后不能背叛了吧?
这可是正式拜师啊,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父母早亡,那么拜了师后,师傅便是她极亲近的人了,甚至很多方面还要胜过族人。
元春换好衣服后,前方元果带路,后面两个小兵捧着礼物,便往中堂而去。
中堂之内布置得庄重严肃,甚至还挂了一幅画像,上面一个老和尚,穿着青色僧衣,长眉瘦削,身形高大,神态自得,显然就是金台。
金台估计要是看到眼前这幅情景,能直接气死,他还没归天呢,赵柽就画了画像,让元春当祖师爷叩拜。
江湖拜师礼的仪式很繁琐,甚至比一些读书人拜文师规矩还多。
读书人拜师后称老师,江湖人则是称师父,老师和师父本来就是有区别的,后者有一个父字。
元春晕头转向地在丁二蟹时迁等人的指挥下,完成了各种仪式,最后开始敬茶。
赵柽坐在椅上,看着元春跪于前方双手捧着茶碗,却没有去接,这个时候还有问话,乃是正常的流程。
问话不由赵柽来说,旁边丁二蟹清了清嗓子,开始逐条询问,无非就是会不会背叛师门,会不会孝敬恩师,会不会忤逆、背刺等等,相对应的元春不但要回答不会,还要说倘若如此,自家将会如何如何。
其实就等同于拜师立誓,这个是江湖上,尤其绿林收徒必须有的一个步骤,其实西夏这边也如此,当师父的最怕的就是这些,所以拜师之时要立下誓言规矩。
元春回答的都麻木了,这一刻也不再想旁的事情,只念着将来师父别派她去杀元家人,做不利元家的事就好,至于别的只听吩咐就是了。
随后,赵柽伸手接茶,这时还不喝,要与她讲师门情况。
这个讲只是讲赵柽自己这一脉以及门下的,至于什么师叔师伯,师伯公,师叔公都留待以后再说。
赵柽简短地从金台到周侗再到他说了一遍,然后又道起高宠,高宠是大弟子,元春是二弟子,门下如今就他们两人。
接着才开始喝茶,喝过茶汤后,赵柽笑眯眯地道:“二十八,为师决定给你起个新名字。”
元春纳闷,不是已经改做元二十八了吗,怎么还要起新名?
赵柽道:“你如今入我门下,不能只以排行称呼,二十八为师叫得,长辈叫得,旁的人总不好叫。”
元春道:“弟子听师父教诲。”
赵柽点了点头:“好,那为师今日就赐你新名为缨,从今往后,你就叫元缨了!”
“元缨?”元春心中暗想,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比元春要好一些,叫起来仿佛也更有气势,不由道:“多谢师父赐名。”
赵柽笑了笑,这才放下茶碗,拜师礼正式完成。
接下来便是开拜师宴,都是赵柽身边亲近之人参加,除了军中杜壆、张宪、杨志等将官外,就是碎玉楼众人。
酒席之上众人都喝得兴奋,推杯换盏,直到月上柳梢之时,才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