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这才刚退了烧,这会儿又伏到桌案前看起奏章来。
“君上是嫌妾身碍眼了吗?”
郑良很少说这般自轻自贱的话语,大抵是因为白天的醋意还未散去,这会儿心头虽有气,可更多的是悲伤。
嬴政瞧她委屈,自然也不能强行喝退她,只好点点头回道
“你若是想留下,自然也可。”
郑良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与嬴政在承德殿独处是何时了,只是从前的记忆太久,久的连自己都记不清了,烛火下君王的脸,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端详了?
“君上,您才退烧,昨天又突然晕倒,这会儿应当早些歇息才是,若是再劳累可怎么行呢?”
郑良这会儿温柔,端了热茶递到嬴政手边。
“妾身瞧你一下午都在阅奏章,这会儿天都暗了,小心烛火晃眼。”
嬴政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回道
“孤这样已经习惯了,若是一日不批,倒是些许不适了。”
见劝说无果,郑良只得再去点了几根蜡烛,又给嬴政披了件大氅。
国君不就寝,妃嫔自然也得陪着,这会儿已到了夜半时分,直到郑良因天气寒冷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嬴政才放下笔抬头看她。
“子姌困了?”
“不,只是……有些冷罢了。”
烛火下的郑良显得有几分我见犹怜之姿,嬴政心里也知道自从驻月来了宫里,自己忽视了其他妃嫔,大抵是出于亏欠,也想到郑良熬了一宿未睡照顾自己,这会儿他终于将竹简合上,淡淡地说了声
“歇息吧。”
郑良知道这是修复与嬴政关系的最好时机,见她服侍了国君躺下,又小鸟依人似的倚在国君肩头,只盼着这一刻,眼前的男人是独属于自己的,哪怕只是片刻,他的脑中只有自己,这样也就足够了。
嬴政没有睡意,只觉得身子乏累,睁着眼望着冷冷的藻井出神。
两人同为夫妻十几载,当年的热情与爱意早就消失在了看不见的时光之中了,即便这会儿两人独处,却也寻不到任何值得聊的话题,嬴政的沉默与冷淡,浇灭了郑良建设已久的热情,她满心期待着能与枕边人说些甜蜜的悄悄话,也希望这位枕边人能怜惜自己,说些温柔的体恤话,可嬴政的沉默如同这冬日的天气,实在叫人心寒不已。
“君上……”
黑夜中,郑良鼓足勇气唤了他一声,嬴政没有任何回应。
“还记得当年妾身初入秦宫时,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这对妾身来说可以算是终生难忘了。”
郑良与嬴政没有其他话题,有的只是十多年前的回忆罢了。
“妾身第一次见您,见您这般高大威严,心中实在胆怯,可当妾身到您身边伺候,慢慢了解君上时,妾身便知君上也有温柔的一面。”
“睡吧……”
嬴政的声音轻轻的,似有几分倦意,他没有同郑良一块儿回忆往昔,沉醉在过往的幸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