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所不知,\"闻言,英国公张维贤的脸上便是露出些许古怪之色,但仍是拱手肃声道:\"神机营的驻地并不在此..\"
\"唔,开始操练吧。\"瞧张维贤欲言又止的模样,朱由校也没有多问,只是脸色愈发阴沉。
\"为陛下演武!\"
随着锦衣卫校尉及传讯兵层层传递,校场中的\"骚乱\"终是得以结束,并逐渐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山呼声。
少许,在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及周遭校尉的呼喝声中,校场中的士卒笨拙的变换着军阵,使其本就不算严谨的阵型愈发混乱,甚至险些出现踩踏。
一时间,喊杀声,唾骂声,脚步声,长鞭声不绝于耳,本应肃穆森严的校场,竟是如长安大街喧嚣的市集一般,混乱不堪。
\"今日京营士卒,实到几何。\"深吸了一口气,大失所望的朱由校将目光自校场中的士卒移开,转而投向身旁同样脸色阴沉的英国公张维贤及泰宁侯陈良弼。
朱由校虽是没有接触过太多的行伍军事,但眼下校场中如流民一般的\"士卒\"莫说与军中老卒相比,就连\"腾骧四卫\"刚刚招募的那些青壮都远远不如。
\"回禀陛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代掌京营的泰宁侯陈良弼先是与身旁张维贤交换了一个眼神,待得到其肯定回答之后,方才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说道:\"今日京营士卒,除却各处戍卫外,实到十万有余...\"
京营满编四十万,虽说在\"土木堡之战\"过后,户部和兵部便渐渐以各种各样的由头拖欠军饷,至于按照兵册的半数发饷,但京营也当有士卒二十万。
只可惜在诸多勋贵及军中将校的\"运筹帷幄\"之下,京营士卒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六万人。
此时校场中多出来的\"士卒\",自然是京中勋贵于市井或乡野间,临时招募的青皮无赖及庄户百姓。
\"呵,差了一半呐。\"闻声,朱由校也没有戳破校场中士卒的虚实,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感慨道。
此话一出,窸窸窣窣私语声不断的勋贵们便是身形一滞,随即脸色便是有些隐晦不定,眼神也隐隐有些不满。
这京营积弊百余年,落得如今这般境地,早已是心照不宣的既定事实,但年轻天子却是直接点破问题关键所在,着实令人难堪。
\"陛下,话不能这么说呐。\"近乎于下意识的,便有勋贵出声辩解:\"兵部和户部克扣军饷,我等也是束手无策呐。\"
此时校场中的四五万\"士卒\"虽说是临时招募而来,但前后也花了几百两银子,这可是他们\"自掏腰包\"的。
但瞧天子这架势,好似仍不满意,甚至还出言讥讽他们。
\"陛下明鉴,户部不发饷,我等实在是无力为继。\"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是心中有愧的勋贵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先后出声。
瞧其面红耳赤的模样,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诸位卿家所言甚是,是朕考虑不周。\"正当抚宁侯朱国弼心中暗喜,腹诽天子自讨苦吃的时候,便听得朱由校清冷的声音在其耳畔旁炸响。
旋即,不待周遭的勋贵们有所反应,年轻天子便摆了摆手,斩钉截铁的说道:\"朕会传旨兵部及御马监,重新对京营士卒登记造册,并核查营中士卒虚实。\"
\"凡老弱病残或劣迹斑斑者,一律清退,按照宫中禁军的标准发放路费。\"
\"京营所缺军饷,朕也会由内帑补齐。\"
\"十日之后,朕会再来。\"
言罢,身着甲胄的朱由校便是径自朝着后方的阶梯而去,再也没有多瞧一眼周遭呆若木鸡的勋贵。
京营萎靡至此,他实在没有心情与这些\"大明蛀虫们\"虚与委蛇。
乌云蔽日,大雨将至,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