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等过了年再说。\"
\"或许天子只是被小人蛊惑,稍微吃些苦头,便会知难而退..\"将目光自身前的文官身上收回,韩爌转而看向窗外,一脸高深莫测的低语道。
天子终究还是有些天真了,这南直隶作为大明的经济命脉,财政早已自成体系,稍有些风吹草动,便会令中枢震动,其重要性远胜于西南诸省以及重兵云集的辽镇,岂是那般好动的?
复建税课司,这是要断了无数人的财路呐!
莫说当今天子登基不过一年有余,即便武德充沛如昔日的正德皇帝,最后不也拿南方的士绅豪商们毫无办法,甚至还落了个\"落水而亡\"的下场嘛。
\"座师放心。\"
\"南直隶那些..贵人们,自是知晓轻重..\"轻轻为韩爌送上一杯热茶,钱谦益便意有所指的附和道。
南方那些富绅豪商们于当地传承百余年不止,背后的势力根深蒂固,自是不会如宣府镇的那些\"愣头青们\",居然试图蛊惑边镇士卒哗变,继而对抗朝廷。
自古以来,想要令朝廷中枢知难而退的办法数不胜数,何至于如此\"极端\"?
\"另外,咱们也要多做些准备..\"
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韩爌突然话锋一转,表情略有些严肃的盯着面前的钱谦益。
\"还请座师吩咐!\"见状,钱谦益心中便是一喜,知晓自己近些时日的所作所为终是彻底赢得了眼前这位阁臣的信任,自己或许也将被委以重任。
眼前的\"座师\"会如何安排自己呢?
是重新进入翰林院当一个\"清贵\"的翰林,为日后进入内阁做铺垫呢?还是进入六部\"镀金\"呢?
\"詹事府左庶子出缺,明日你便去报道吧..\"在钱谦益有些愕然的注视下,韩爌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吩咐道。
\"座师?\"
不同于以往的俯首听命,钱谦益在稍作犹豫之后,终是有些不解的出声。
这詹事府乃是辅导皇子进学的衙门,于朝中的分量极其有限,仅仅略高于负责外藩邦交事宜的鸿胪寺,几乎没有半点实权。
更何况当今天子今年才刚刚大婚,膝下尚未诞皇子,这詹事府怎么瞧都像是毫无前途可言的清水衙门呐!
\"莫要忘了天子的幼弟..\"沉默少许,韩爌突然自座位上起身,面朝着皇城所在的方向,意味深长的低喃道。
轰。
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刚刚还满腔不忿的钱谦益瞬间便明白了韩爌的言外之意,眼眸中也是涌现了一抹骇色。
先帝朱常洛生前共有七子,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只有两个儿子存活至今,其长子便是当今天子朱由校,而幼子便是眼下仍在紫禁城中居住,尚未封王的朱由检。
依着\"皇明祖训\",兄终弟及的规矩,如若当今天子有个三长两短,这大明的皇位便将落到其幼弟朱由检的头上。
眼下韩爌令自己前往詹事府任职,极有可能是为了日后\"辅导\"朱由检做准备。
但韩爌此举究竟是未雨绸缪,还是两面下注呢?
钱谦益不敢在细想下去,急匆匆的躬身应是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令他有些窒息的韩府正堂。
对此,默默立于原地的韩爌并没有理会,只是以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喃道:\"陛下,东林党可没有您想象的那般简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