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纶走到了沈灵儿面前,将手中的桃花丝帕,递到了沈灵儿的手中,沈灵儿接过了。
“请问这里是白云书院吗?”沈灵儿问道。
“这里就是白云书院,我是李振纶。”李振纶笑了笑道。
“听口音,姑娘好像不是长安人,长安人都是知道白云书院,也知道我李振纶的啊。”
“哦”沈灵儿点点头:“多谢李公子将我的丝帕还给我,其实,我的确不是长安人,我是和父亲以及几位洛阳太守府的人来到长安城的,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李公子你的,没想到,我却在这里遇见了。”
“哦??”李振纶本来要离去,听她一说,却不想走了,他的眼睛仔细的打量了打量沈灵儿:“姑娘远在洛阳,这里是京城,为什么要来找我呢??而且,姑娘找我,可有什么要事???”
“是要事!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本是洛阳人氏,京城民部尚书魏辽之子,在洛阳街上遇到了我,却要上来调戏我,我师兄洛阳太守之子,江雪临气不过,一匕首误将魏辽之子魏晓云杀了,听说这件事,要上呈给长安刑部了,我父亲就是我师兄的师傅,他和我星夜前来,就是为了找你,因为,据说,我师兄十二岁的时候,曾经在李公子开设的书院,也就是这个白云书院里面读书两年,后来又回的洛阳,他应该是你的学生,希望你和刑部尚书李大人,能够帮帮我师兄,他的确是误杀失手杀了人,而且事出有因,是魏晓云青天白日之下,调戏我这良家女子。所以,我们这次来长安,也就是为了来找你的。”
“原来这样”李振纶想了想:“你师兄叫江雪临?我对这个人有印象,当年,好像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不是很尚文,是喜好习武的。”他又想了想:“我知道了,他如今的师傅,是不是沈旭老先生???我们一直有书信来往。”
“沈旭正是家父。小女子沈灵儿,见过李公子,谢谢李公子将丝帕还给我,这个桃花丝帕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就是我师兄送给我的。”沈灵儿说道。
“好好。我今日一个人来到长安城闲游,出来了一整日,还没有回家,主要是我家人经常找我约束,我也有些不太喜欢,我喜欢无拘无束,索性,下午的时候,来到了这间茶楼喝茶,然后回书院看看,再晚一点回家,没想到,却遇到了姑娘。这样吧,你同我一起回家,我们李府,距离这白云书院,并不太远。”
“好的。”不过,沈灵儿稍稍有些好奇:“李公子,为什么不太见你的白云书院,有几个学生出现呢?”
李振纶笑道:“我这几年喜好清净,收徒已经相对少了,收的大多是少年弟子,或是童子。而且,别忘记了,现在已经快晚上了,孩子们都放学回家去了。我今日未在书院,逛了一天的长安,喝了一下午的茶。”
他的笑容非常温暖:“沈姑娘,我们去我家吧。”
说罢,他在前面引路,沈灵儿跟着他,就这样来到了李府。
太守府的四个人,早已经回来了,年纪大成熟的手中提着一只鹿皮水壶,看来真的是灌了一壶茶给沈灵儿拿来了。沈旭老先生也出来了,正站在那里,等候沈灵儿。
李振纶见了沈旭,便问道:“原来真的是沈老先生,这么多年,未见,老先生可好???我是李振纶。”
沈旭见到李振纶,连声到:“李公子!李公子!我在您家里等了一个上午兼下午,您怎么才回来啊。李府的家丁也到处找您,就是找不到!您不知道,出事了!您曾经的学生洛阳太守之子江雪临,因为我的小女,在洛阳城失手杀了魏辽魏尚书之子,我就是因这件事,来长安找您的,幸好,刚刚李道崇李尚书,在朝中处理完公务,回到家里,我已经把书信呈递给他了,李尚书也知道此事了。希望李尚书和李公子,能救一救江公子的性命。”
“好说。”李振纶拉过了沈旭的手:“走,我们入府,今晚就在府里吃饭吧,或是住在府里,晚上我们再细论此事。”
“不行不行!”沈旭道:“我们真的不好打扰公子的,我已经和李尚书说了,我们就在李府的客栈居住,等李公子了解此事之后,再回洛阳。李府和李尚书,让我在府中从早等到晚上,已经莫大的恩惠了。”
“这,不好,还是今日留在府中吧。”李振纶道.
“不不,我们一起来的,有六个人,都在府中住下不好,而且,还有我女儿灵儿,她是女孩子家,也不适合在别人家中过夜,我们已经决定去客栈住下了,可是不知道您遇到小女的?”沈旭不解道。
李振纶笑了笑:“或许是个巧合。”李振纶看了看沈灵儿,又看了看沈旭和其他洛阳太守府的四个人。
同时,他又看了看天色。
“好的,那我就不强留几位了,沈老先生,您在长安先不要着急回去,我这就回府,我和父亲了解之后,看信,看看究竟细节是怎么回事。然后,你就在我家附近的客栈住下,我们明日再见面,我和你好好叙叙旧,然后,再细聊怎么搭救江公子。”
沈旭笑了笑,同意了他的话。并且,六个人就这样离去了。
李振纶就这样回到了李府,李府之中当真是京城之中堂皇的府宅,府内楼阁甚多,碧瓦廊红,路过了几处房阁,又经过了几处石山溪水,经过一些画屏鸟楼,就来到了李府的正院。
家丁早就跟过来了:“二公子,你今天又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一天,老爷下午从朝中回来,也在找你,找不到你,老爷有点发脾气了。”
“好好,我知道,你们不必担心,出了事我担着,与你们无关。”李振纶笑着,径自往前走。
直到来到了正堂,原来,一家人正要吃饭,都等着李振纶回来。
席是深红缎锦大桌,一桌十个菜,鱼肉鸡鸭菜蔬果品皆有。一共六个人,分别是,李振纶是父亲李道崇,母亲刘氏,李振纶的哥哥李振锦,以及李振锦的妻子,和李振锦与其妻子的儿子,今年已经十岁,还有就是李振纶的妹妹,李慧君。
“你怎么才回来???一家子人在等你吃饭,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快三十岁了,成天闲荡,朝中官也不做,最近书也不读,你究竟想做什么???你现在不是别人,已经和宝琴公主有婚约了,再过五个月就要完婚!你说你,你说说你!成何体统!?”
说罢,气的他直喘气。
母亲刘氏劝道:“老爷,纶儿不太懂事,你别生他的气,快消消气,快消消气。”
李道崇道:“你哥哥如今在朝中贵为大将军,可是,却也要等你回来吃饭,一家人等你,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他想了又想:“今天的确有事!你随为父来书房!为父有话要对你说!”同时,他对众人道:“不必再等了,振纶回来了,我先有话和他说,大家先吃饭。”
说罢,引着李振纶,就来到书房去了。
李道崇和李振纶讨论了一会关于江雪临的事,李振纶打开了信,将信看在眼中。
“父亲对这件案子,究竟是怎么看的???”李振纶按下了信,问道。
“没什么,为父认为,秉公执法即可,杀人者偿命也就是了。”
“可是,魏晓云调戏民女在先,江雪临误杀他在后,这件事情,怎么看也是事出有因。”李振纶皱了皱眉头。
“其实这件事情不必他洛阳太守府的人送信前来,昨日,洛阳至长安的八百里加急,已经将这件事情上报朝廷了。朝中已经人人议论。民部尚书府更是乱成一团,整日哭声不断!皇上也了解了此事,魏辽也曾经找过为父,说一定要严办此人。为父身为刑部尚书,怎么可能不秉公处理呢???”
“那父亲打算如何处理此事???”李振纶道。
“我们已经命令京师之人前往洛阳,十几日之后,江雪临不日将押解至长安,按律,当是斩立决!”
李振纶道:“我们家虽然是在朝中为官的人家,但是道义上是不可偏废的,江雪临是误杀魏晓云,这件事情,怎么说,也不能判的过严,否则,公义何在???”
李道崇道:“你懂什么???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就算洛阳太守府的人,来求助于你,你也不可以因为私情,而不顾为父在朝中的利害安危!你可知道,魏辽是什么人??他女儿已经是宫中贵妃,位高权重,那宝琴公主刚刚年过二十,只不过,是先皇最幼的女儿,所以在宫中与朝中,并无实权。因此,就算是你是未来驸马,为父也要给他魏辽面子的!”
“可是,父亲,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留下江雪临江公子的性命。”李振纶道。
“你不必多说了,朝中的事情你不为官你不懂!”李道崇道:“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你我父子,先去前堂吃饭。”
李振纶无法批驳父亲,也就只好和父亲去了正堂吃饭了。不过,他这顿饭,虽然桌上饭菜颇好,可是他吃的却是无比的压抑。晚饭之后,李振纶一个人在自己的房中,拿出了宝琴公主送给他的那条玉佩,拿在手中细细看着。这是一块碧玉,玉上雕刻着一只梅花,梅花雕刻的非常精致,玉是发出浅绿色的光彩。
玉佩被一只五色绳拴好,显得既高雅,又漂亮。李振纶想起了当年,和公主相遇的情景,原来,宝琴公主,并非是先皇的亲生女儿,本姓萧,是朝中大臣萧良萧大人的女儿,因为幼时特别可爱,所以,被太宗皇帝收进宫中,成为了太宗皇帝的义女。也成为了公主。既然有宝琴两个字,是她弹的一手上好的古琴,当今皇上喜好歌舞,朝中若有歌舞盛事,总是让宝琴公主弹奏一曲,当年年方十八,琴技就特别的好,李振纶有一次参加朝会,就见到了宝琴公主,从那以后,他就钟情于她了,李振纶多年读书任侠,并非是不喜欢女色,而是,没有中意之人,如今,两年前喜欢上了公主之后,他就感觉,他人生的从前,就好比是一只没有方向的木船,如今,终于可以停泊下来了。还有五个月就要与公主完婚,他觉得,他的幸福就要来了。
宝琴公主名为萧诗洁,太宗皇帝,本想赐为李姓,但后来想想,念及萧良年老,只有这一个女儿,索性算了。但是赐其公主。并让萧公主住在宫中。还有一次,皇上御批,允许二人共通出城狩猎。李振纶武艺高强,用的弓都是强弓,想多射伤几只鹿兔,拿回去给公主玩耍,可是公主却不让他这么做。和他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其实这真是说到李振纶心里面去了。他也不想伤杀这些小动物,无非是为了公主开心游乐,才想这么做。但自那以后,李振纶便更加心中爱着公主了。如今,他与公主已经相爱两年,还有五个月,就要与公主结婚了。~
正待他看着手中的梅花玉佩,忽然,窗外一只袖箭射进了他的房间,一下将房中的灯烛射灭了。“是谁???”
李振纶拿起了袖箭看了一看,只见,袖箭上面,是一只锦棉缝制的,如火焰一样形状的东西,似乎,是什么标志。袖箭上还有信件一封,他借助月光,打开了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如想知道我是谁,请给我来。”李振纶好奇心比较重,想到这里,他拿起了他的佩剑,从窗子就跳了出去,借助着他刚才的听力,他知道袖箭是从西边射过来的。长安城这个时候仍然有很多人在,大部分时间里,长安城是彻夜不眠的,每晚都有灯火,于是,李振纶能看到这个人影却依旧在前面晃动,他随之飞身几个起落之后,竟然和这个人,来到了长安城的郊外。
只见,前面有一条护城河,河边有个凉亭,一人穿黑衣立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到来。李振纶来到了此间之后,便问此人:“请问,阁下是什么人,找我李振纶,又有何事???”那人笑了笑:“李公子,没想到,你我终究还是见面了!”
李振纶道:“阁下究竟是谁,找李某,又是所为何事???”
黑衣蒙面人道:“其实,倒是并非有事,只想和李公子聊一聊。”
“哦???聊一聊?”
“没有错。”黑衣蒙面人笑了笑:“李公子,如今也应该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侠士了,不知道,对侠义二字,究竟是怎么看的???”
李振纶道:“侠义二字的意义,古而有之,无非是锄强扶弱,扶危济贫,看到世上事不公道的,即便是与自己无关,也要管上一管。”
黑衣人笑道:“好,好好。看来李公子虽然是饱读诗书,但说话直接,像个侠士,不似那些文人那般文绉绉死板迂腐。”
黑衣人又道:“李公子,又对当下的世道,是怎么看的呢???”
李振纶道:“当下的世道???”
黑衣人笑道:“我知道问到了当下,多少是有些不太好回答的,没关系,只要李公子相信我,我只是想和李公子成为个朋友,不知道李公子,可否见教一二?”
李振纶道:“当下的世道,我觉得很好。百姓如今丰衣足食,国家国运平稳,我认为,这世道,算是好世道。”
黑衣人笑道:“李公子谨慎了。其实我知道当下是太平盛世,应该是个好世道,可是,这个世道之中,是否还需要侠义之士,行侠仗义呢???”
李振纶道:“自然需要,所以,我不太喜欢在朝中为官,宁愿,在江湖之中,做一个闲散的侠客。”
黑衣人大笑三声,然后道:“好,如此甚好!李公子,我知道,你今日心里在想什么,以及,你最近要有什么事。”
“哦???不知道先生究竟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事???”
黑衣人道:“你今日在为洛阳太守之子江雪临的事情,在他的生死问题上,非常烦恼,我说的,对也不对???”
李振纶心中不由的一振,江雪临的事,只有他跟沈旭以及自己的父亲李道崇知道,而自己和沈旭,也只是仅仅在李府门口简单聊了聊。此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此人一直跟随自己,而自己竟然并不知道!?
其实李振纶的武功非常高强,他对自己的武功非常有信心,无论是轻功还是内功,他的造诣已经颇为深厚,在江湖之中也是数一数二。可此人如果跟随自己,怎么自己却凭借内功耳力,却没听到呢???
李振纶不由的有些震动。
“李公子不必紧张。其实,我不想管李公子对于江雪临的人命官司的事,今日,我只想和公子好好聊一聊。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是老夫我,要送公子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这件东西,需要公子三日之后,来长安城红叶楼来找我,我在那里,会和公子好好一叙。公子要好好记得,是红叶楼,三日之后。”
之后,他转了身,拍了拍李振纶的肩膀道:“公子果然好俊秀的人才,更兼得的是高超的人品,不错不错!”
说罢,他忽然运了运轻功,径自离去。
李振纶眼看着此人身法无比轻盈矫健,不多时,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原来此人内功轻功身法,竟然不必我差,甚至可能在我之上,可是,他今日引我前来,到底是为什么呢???三日之后,红叶楼???”
李振纶想着想着一边往李府的家中去了。
回到李府之中已经半夜,李振纶从窗入内。来到窗上,衣服也没有解下,直接和衣抱剑而睡。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清早。
李振纶这个时候,才想到了,昨日和沈旭说好,要和他一起商量,关于江雪临的事。
于是,他翻身起来,走到房中的盆中洗脸,梳洗过后,他换了身衣服。这次的衣服,是宝蓝色的衣衫。
他看了看时辰,知道,已经是快到辰时了。
他打开房门,就自己往李府的门外走,李府之中,都是家丁和丫鬟,在洒扫,清理府宅院落,见了他都称二公子,并且和他打招呼,李振纶也非常热心的回应,不多时分,走到了李府门前。
果真,沈旭已经在门前等候了有段时间了。
“沈老先生。”李振纶说着就迎上了去。只见,沈旭身边,还跟着沈灵儿。看来,沈旭似乎是单独把沈灵儿放在客栈不放心,索性,也让她跟来了。
“好好,我们这就去雪雁楼,我们好好谈一谈江雪临江公子的事。今日,我请客。”
沈旭道:“这怎么好???又劳烦公子。”
“哪里话,快随我来。”说罢,李振纶引着沈旭和沈灵儿二人,来到长安城的热闹市井之中,不多时分,走到一处风雅的酒楼处。
只见酒楼上面,三个大字:“雪雁楼”。
此处甚是风雅,雪雁楼的格调以白色木色和黑色为主,配合着雪白的纸窗,真正是一处可供聊天吃饭,论酒谈事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