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角丽谯发现根本推不过方多病,便作罢,双手一松,转身要回内堂。
角丽谯一松手,方多病失去了平衡,因惯性向前踉跄了一步,差点一头撞到前方的木桌上。等他稳住身形,发现角丽谯已经走到内室门口,忙急急地喊道:“李莲花昨日一天一夜都没吃饭,今日早晨又暴饮暴食,吃完,脸疼得都变了颜色。今天的午饭与晚饭又没吃,你真的不担心他吗?”
角丽谯的脚步微微一顿,停留了片刻,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掀开帘子走进了内室。
方多病望着那轻轻晃动的珠帘,心情也跟着起伏不定。以前看角丽谯与李莲花两人腻歪时觉得碍眼,现在看他们置气,恍若陌路人般,更是觉得别扭。
方多病垂头丧气地下了楼,瞥了眼正坐在凉亭内品茶的笛飞声,没好气地嘟囔道:“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
笛飞声轻轻挑眉,目光从方多病身上掠过,这是从角丽谯那儿铩羽而归,找自己撒气呢。也不搭话,继续自顾自地饮茶。
“这角丽谯以前也是这般沉默寡言的吗?我费了半天口舌,愣是没从她嘴里撬出一句话来,连句骂都没有?”方多病满腹牢骚地抱怨着。
笛飞声一愣,其实,以前他与角丽谯独处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时候他们二人都是和一群帮众商讨帮务。后来,他闭关养伤,她倒是时常前来探望,那时她总是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而他则嫌她啰嗦,厌烦得很,从不回话,只有在谈到盟内事务时才会简短回应。
渐渐地,她不再和他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两人独处时大多只谈公务。再后来,他被角丽谯囚禁时,那女人更是疯了一般,一天要问上八百遍他是否爱她。不仅变着法折磨他,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些疯话。
他从来不认为角丽谯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相反,她疯的很,也聒噪的很。
然而,最近在听雨阁相处的这段日子,他发现角丽谯确实比以前安静了许多。平日里,她很少搭理自己与方多病,只有对着李莲花时,才会眉眼弯弯地笑个不停,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笛飞声静默一瞬,轻酌一口茶,低声回道:“不清楚。”
方多病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不清楚?她跟着你十几年,你居然不知道?”
笛飞声轻嗯,那疯女人贯会看人下菜碟,不喜欢的人她向来是懒得搭理,除非对方有利用价值,她或许会虚情假意地敷衍一番。
笛飞声上下打量了下方多病,淡淡道:“你应该庆幸,她不搭理你。”
方多病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见笛飞声完全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愿,便也不再自讨没趣。他起身决定去准备些宵夜,想着等李莲花回来,无论如何都得劝他吃点东西。
没过多久,李莲花便回来了。他是抱着两坛酒回来的,酒还是笛飞声上次买的那种。眼见李莲花抱起酒坛就要喝,方多病连忙伸手阻拦道,“李莲花,你忘了吗?这酒有问题,不能喝的。”
李莲花愣了片刻,脸上满是苦涩,轻轻拨开了方多病的手,抱起酒坛狠狠地灌了一口。
方多病有些着急,频频给笛飞声使眼色,让他帮忙劝着点。那笛飞声仿佛没看到般,依旧面沉如水,伸手拍掉另一坛酒的泥封,抱起酒坛与李莲花轻轻一碰,两人便对饮了起来。
月还是那月,酒还是那酒,人还是那人,只不过饮酒的人心情却大不同了,抱着酒坛猛灌的人也掉了个。
起初,方多病还在心中暗骂笛飞声添乱,但很快便发现,笛飞声并非真的在豪饮,他只不过是陪着李莲花对饮而已。
李莲花向来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他的心里话向来埋的深,即便是喝醉了,也依然是沉默寡言的。月过中天,李莲花已有了几分醉意,笛飞声向方多病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去煮醒酒汤。
方多病明白,笛飞声是有话要对李莲花说。在角丽谯与李莲花的事情上,笛飞声看得比自己透彻,低头思索了片刻,他便识趣地去准备醒酒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