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云如璟看得出来她在深思熟虑后,很精准地走了一步错棋。
他没有戳穿,“来日方才,师二娘子天资聪颖,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学会。”
师殷殷扯了扯嘴角,“借您吉言。不过,殿下将臣女带来,只为了下棋吗?”
“不可吗?”云如璟反问,“师二娘子遣人候在弘文馆门口,不也是只为了学琴吗?”
师殷殷手中一顿,他这是在讽刺自己借他做局设计贤妃吗?可真是小心眼。
见她不作声,云如璟又道:“上次师二娘子来得匆忙,还没时间好好看看我这青衿阁吧?你觉得,此处方位、陈设如何?”
师殷殷抬头看他,这没来由的,问这作甚?但还是环顾了一下四周。
“此地甚是幽静,却并不偏僻,想必殿下在楼上,还能看见天枢池。陈设算是雅致至极,倒是很适合殿下——”她顿了一下,笑道,“修身养性。”
“娘子若喜欢此处,日后可以常来。”云如璟说道。
师殷殷心道,大可不必。
云如璟又轻飘飘说道:“那日在恪王府,我劝过五弟,却不承想他会向父皇要人。”
“听怀霖说娘子以玉韘换下师四娘子的孺人之位,想来当初春蒐问赏,娘子要这玉韘应当别有用处。”
“娘子应该告知我的,若我去向父皇陈情,你也不必……”
“殿下,”师殷殷也算是脾气好的了,能听他讲那么多废话才打断,“殿下带臣女入府,臣女已是感激不尽,断不敢再叨扰殿下。”
“师二娘子与我之间,不必如此拘礼,”云如璟为她添了杯茶,“说起来娘子于我有救命之……”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臣女心中也就没有负担了。”她坦然说道,“我们两清了。”
但她知道,两清不了。
云如璟看着她,半晌,才轻轻一笑,“也好,本来也是小事,师二娘子日后不必放在心上。”
无所谓,你说两清就两清?
师殷殷垂眼望着已输的棋局,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近来臣女有一事不解,想请教殿下。”
“娘子请讲。”云如璟说道,又收拾着残局。
“臣女在书上见闻,有一飞禽日出而动,日落而归。”
师殷殷抬起眼帘,直勾勾盯着他,“若有一日,夜色茫茫还盘旋于天地,又是为何?”
云如璟的手一顿,但很快又继续拾捡着棋子,不动声色道:“天地万物皆有灵性,有时能感应凡人所不能见之兆,亦不稀奇。”
“但愿不是装神弄鬼便好。”师殷殷捡起两枚黑棋,摊在手心。
“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云如璟取过她掌心的黑棋,“人心无愧便好。”
师殷殷眉梢微微上挑,收回了手,起身道:“时辰不早了,臣女该回府了。”
“好。”云如璟也跟着起身,“陈郢,你护送两位娘子回府。”
师殷殷一出门,他便登上二楼,看向花团锦簇的天枢池,以及师殷殷逐渐远去的身影,手中还把玩着一枚白子。
师殷殷,玉韘已用,下一步你又该棋落何处呢?